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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當然知道是你!"安姐的眼瞪得更大了,說起來他同朱抵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了.這一年多來她逢年過節都會到南安王府請安,有時候南安王妃也會把她招過去,但她同朱抵卻沒有再見面.他們最近的一次見面還是高老爺回京時,他們在帳篷里見的那一面,卻也沒有說上話.而那之后,雖然經常寫信,經常贈給對方東西——在這里,安姐一定要舉手指表白,她是真的真的沒想給朱抵什么東西,可擋不住朱抵找她要啊.秦夫人送信過來,往往不只是送一封信,很可能就再加個什么吃食或者玩意,一開始安姐只是無奈的收了,然后下一次朱抵就會問那牛肉干好不好吃,套人好不好玩之類的.
說實在話,朱二公子送來的東西也許不貴,卻是費了心思的.那些小吃食也許不見得很好吃,但起碼都很有特色.而那些小玩意呢,起碼在這個時空里也是算新奇的.安姐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別的不說,只這份心意,她也不能說不好.于是再下一次,朱二公子的信中就充滿了歡喜,什么這東西是他怎么找到的,一吃就覺得好,當下就想到了安妹妹,于是特地買來讓她嘗嘗,現在安妹妹果然也覺得好,看來他們就是心意相通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巴拉巴拉一大串之后就是這么一句:"安妹妹就沒什么東西要送我的嗎?"
第一次安姐無奈的讓人做了一道江寧的甜點,第二次安姐黑線的又讓人送了一道汴京的甜點,等到第三次,安姐已經把江寧汴京以及安縣的甜點都列成了單子,然后按著類目開始做了.
當然,朱抵并不是每次都讓人捎東西的,而他捎個一兩次安姐才會回一次,所以現在那甜點還沒有做完.所以現在安姐見到朱抵的第一個感覺是驚訝,第二個感覺就是好像該做蜜汁三刀了!
"妹妹沒想到是我是不是?"朱抵兩眼放光的看著她,他本就長的俊秀,此時再這么專注的看過來絕對電力十足,不過他哪怕是高壓電呢,安姐也是個絕緣體,她左右看了一眼,低聲喝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朱抵兩嘴一扁:"妹妹你每次見到我都好兇……"
安姐瞪眼看他,然后朱抵又接了一句:"除了在魏陽那一次……"
饒是安姐自詡早就練出了一副厚臉皮,聽到這一句也忍不住面孔一燒,就算知道朱抵這是故意說的,再開口語氣也緩和了很多:"你怎么會跑到這里的."
"不是跑哦,我是騎馬來的."
……
"咦,妹妹快過來."
"什么?"
"快點過來,有人過來了!"
聽他這么說安姐連忙上前,那邊朱抵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樹上.這顆歪脖子樹是有些年頭的,早先高家搬過來的時候就有,粗壯倒是有,但因為歪,能下腳的地方并不多,早先朱抵一個人的時候能藏的好好的,現在加上了安姐,也不是藏不住,但兩個人就要貼身挨著了.其實這種身體上的接觸對安姐并不算什么,在現代的時候,擠火車擠地鐵,男男女女不知道擠成什么樣呢.可不知為什么,此時和朱抵擠在一起,她就是有一種異樣感,有心往旁邊挪挪吧,可能下腳的地方實在不多了.于是,她只有盡量的一邊保持距離一邊不讓自己露出來.她剛挪好,那邊就聽到靜姐的聲音:"好了,這里就沒人,你想對我說什么就說吧."
"三姐,你能不能不要總這樣."軒哥的聲音有些無奈.
"我怎么樣了!"
軒哥嘆了口氣,半天沒有說話,靜姐不耐煩了:"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就走了,我那邊還有一堆事呢!"
她說完就要轉身,那邊軒哥一把拉住她:"三姐,娘和大姐的事我和你一樣傷心.可是她們已經死了,這馬上,娘就要過三周年了……"
"你提這個做什么?娘死了的事需要一遍一遍的說嗎?"
"三姐,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這么偏激."
"我哪里偏激了?"
"你哪里不偏激了?優哥明明沒惹你,你卻總找他的麻煩!就像今天上午,你竟把墨水滴到他寫的大字上!你知不知道因為這個李先生罰他重寫三遍?"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過是想看看他的字,誰讓李先生總夸他了,誰知那墨水就滴上去了,要說有錯那也是,也是墨水的錯,對,就是墨水的錯,誰讓那墨水那么容易滴了?"
"那么前幾天呢,你為什么要把他的毛筆丟到池子里?"
"我看他那筆有些舊了,想讓他換個嘛."
"三,姐!"軒哥的聲音充滿了無奈,"三姐我真不知道你為什么總看優哥不順眼,其實優哥真的很好,我功課上有什么不明白,他都會為我解答,和他在一起學習,我真的覺得自己進步很多."
靜姐哼了一聲,軒哥等了片刻,見她還沒有絲毫要改正的意思,最后道:"以后三姐還是不要來前院了."
"什么?"
"其實前院本就不是三姐該來的,父親疼你,家里人都讓著你,可并不代.[,!]表你這么做就是對的.男女有別,三姐歲數也不小了,一些事還是注意一些吧.三姐若是想我了,或者有什么話,可以讓下人傳話,我自會來見三姐,前院,你卻是不要再來了.這一點我也會同父親和二姐說的."
"你敢!"
軒哥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靜姐在后面氣的咬牙切齒,也顧不得有沒有人發現了,大聲叫道:"你個傻瓜,你以為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那什么優哥,就是那對母女找來壓你的!要不他怎么能事事都比你好?書讀的比你好也就罷了,字憑什么也寫的比你好,你那字,明明是刻苦練過的!父親早先就贊他,李先生來了也贊他.你呢?明明父親和李先生應該正經教導的就是你啊,他一個什么掌柜人家的兒子,憑什么就享受正經公子哥兒的待遇?他不過是來旁聽的,憑什么壓過你?是,我知道我做的事不好看,我也沒想過什么好看,我就不想讓他來!大弟,娘沒了,大姐也沒了,就只剩咱們倆了,你不要,不要受外人的糊弄好不好."
她說到前面,軒哥還有羞憤的,聽到后面,軒哥不由得也紅了眼,但他還是道:"三姐,沒有人要糊弄我啊.按說我早就該搬到前院了,你看哪一家的少爺公子像我似的在后院住這么久?有沒有優哥,這一點都是不會變的.而且,二姐對咱們真不錯,這一點其實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應該清楚."
靜姐咬著牙想反駁,卻又實在說不出口.
"至于優哥,他處處比我好,那正是我要學習的地方.而且,他本來就比我大,比我強一些也是應該的,待我長到他那么大,說不定已經比他強了!"說到這里他挺了下背,"二姐早先說過,咱們的娘沒了,怎么過就要看咱們自己了,三姐,我是一定會努力的,也許我在科舉上沒多少天賦,也許我不能像爹似的成為大英雄,可是,我也一定會努力的!所以,三姐,你也做一些你該做的事吧!"
"……什么叫我該做的?你覺得什么事我該做的?"過了好一會兒靜姐才開口,滿臉的不服氣,軒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你可以問問二姐,她不會害你的.好吧,不說別的你看二姐能嫁給朱將軍這樣的英雄,就是你該學的."
這句話一說,靜姐還沒什么反應呢,柳樹上的安姐則是臉一紅,幾乎想跳下去劈頭蓋臉的給這個弟弟一通.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說她高攀了朱抵嗎?就算是,那也不是她想要的??!還有,某個人你露什么白牙?露什么白牙!
果然,下面的靜姐也不服氣,哼了一聲就要開口,而那邊軒哥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太對,連忙又道:"反正你就去找二姐吧,我先回去了."
說著,轉身就跑,這一次卻是再不回頭了.而那邊靜姐在叫了幾聲后紛紛的跺了下腳:"高安琪給你吃了**藥了,你總是說她好!她同朱將軍說親前不久還是個野丫頭呢,天天為一件裙子和老四打架.而且,我看那朱將軍也沒什么好的,書都不讀,就是個莽夫,不過他倆也怪配!"
……被點到名的安姐滿臉黑線.
……同樣被點到名的朱二公子則嬉笑眼看,那面孔燦爛的都讓安姐恨不得上去抓兩把.
靜姐在那里又呆了好一會兒,最后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待她走遠了,安姐立刻推了朱抵一把,后者身手矯捷倒是沒有摔下,只是眼神變成了幽怨.安姐瞪了他一眼:"別裝了,你都能飛來飛去了,這還能摔住你?"
朱抵表情立刻一變:"我就說妹妹不會這么狠的心."
"你來到底是做什么的?"
"還能是做什么,當然是來看你了.妹妹你忘了,你都多久沒給我回信了?"
安姐沒有說話,不給朱抵回信,其實她是有些故意的.她不怕吃苦,在現代的時候她什么苦沒吃過?三點睡六點起抓著一個面包守在人家大門口這種事她沒少干.相比之下學規矩真不算什么.可那個時候她有成就感,而這規矩……她知道自己該學,要想以后的日子舒坦,現在這點苦是必須吃的,可總是免不了心中有排斥.然后,再看朱抵的信就有些不想回了.
"我本來以為是我那豬蹄買的不好惹妹妹生氣了,后來才知道是妹妹學規矩辛苦,所以特地來看看.我知道要正經求見是必定見不到妹妹,就這么過來了."
"好了,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朱抵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安姐磨了下牙:"你笑什么?"
"我就知道我一來,妹妹是必定要說這一句的.妹妹你總是這樣,也怪不得你家三妹誤會你了.妹妹你先別瞪眼嘛,其實我來看你,你是很高興的是不是?可是呢,你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就像你那個弟弟說的,你對他們都不錯,這一點你三妹也能感受的到可還是不服氣,為什么?一定是因為妹妹你雖對他們很好卻總是冷面冷臉的."
安姐看著他,看著他,看著他……然后慢慢的就看不下去了,因為朱抵也看著她.她的目光是冷漠的直視的,而朱抵的則是溫柔的包容的,在這種目光下安姐不由得有一種心虛.她很想斥責朱抵,很想再像剛才那樣冷漠,可就是.[,!]有一種做不出來的感覺.所以到最后她的頭慢慢的低了下去,心中不斷的在念叨一句話——這家伙在做什么?這家伙在做什么?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朱抵看著她的反應有些得意的笑了.其實在最初他并沒有想過來看安姐,再怎么放蕩不羈他也是知道禮教的.在魏陽他們能見一是情況特殊,二是沒有人敢說什么——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什么妨礙.
在江寧能見上一兩次,是當地風氣開明,但就是那樣,他們見面次數也有限.
而在這廄,在不知多少眼睛盯著的地方,沒有合適的場合他們是絕不能見面的,否則與他還無所謂,他本來就紈绔出名,再多上一條放蕩也不算什么,而與安姐,就算是嫁給他了,以后也會有諸多為難.
所以他寫信,他很喜歡同安姐寫信.有的話他們當面無法說,卻能在信中沒有顧忌,所以雖然知道不太恰當,他還是執著的寫著信,堅持的讓人捎帶一些小禮物.在送禮物的時候他其實并沒有想過讓安姐感謝他,一開始就是想,她在江寧能時時出門,還能參與到一些事情中,而在廄,卻要守各種規矩,就想送她一些新鮮的讓她高興高興.能收到回禮真是意外之喜,雖然這份回禮是他自己要來的.
時間就這么一天天過去了,他有些不安有些忐忑,更多的還是期盼,他們,就要能在一起了——雖然一開始想娶安姐是權宜之計,但到了今天,經歷了這么多,他是真的想娶她了,雖然,他又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