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舟貼在她耳邊,呼吸灼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燒了。</br> 陸漾閉上眼,一切水到渠成。</br> 天邊飄著薄淡的云,月光下,他撐在床上的手隆起青色的經絡,兼具力道和美感。</br> 江硯舟扣住她的手摁進枕頭,微啞道:“我要回淮城一趟。”</br> “嗯……回去吧。”</br> 陸漾的反應讓他皺起眉頭。</br> 江硯舟突然摟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壓近,讓她清醒了些。</br> “不擔心我不回來了?”</br> 陸漾近距離看到他褐色的眼神里透著危險,“你會回來的。”</br> 江硯舟一頓,又問:“這么信我?”</br> 陸漾:“我信江硯舟。”</br>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沒有任何標簽,沒有任何身份。</br> 她是陸漾,他是江硯舟。僅此而已。</br> 江硯舟忽然放快,而后用一種要命的嗓音說:“你越來越縱容我了。”</br> “……”</br> 陸漾漆黑的睫毛掛著晶瑩的生理性淚珠,殷紅的唇微微張開,一時半會平復不下來,閉緊眼靠在他懷里。</br> 一段弧形的漫長沉寂后,她緩緩睜開眼,眼珠子轉動,眸里蕩著粼粼微波。</br> “你什么時候回去?”</br> “這周五。”他說。</br> “可你下周二不是過生日嗎?不能過完再走嗎?”</br> “沒事,一個生日而已。”他的生日而已,又不是她的,沒必要過。</br> “要不我們現在過吧。”</br> “現在?”</br> “嗯。”</br> 陸漾從抽屜拿出一個打火機,啪嗒一聲,一簇橘紅的火焰在偌大房間升起,映入兩人的瞳孔。</br> “沒有蛋糕,你將就一下,許個愿。”</br> 江硯舟很配合,唇角勾著笑意,直接說:“希望陸漾愛我。”</br> 陸漾接住他的目光,笑道:“已經在愛了,換一個。”</br> “好。”</br> 江硯舟心想。這世上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他的神明一定是面前的女生。</br> 他所有的愿望,她都幫他實現了。</br> 認識第一個新年,他們在許愿池丟硬幣許愿,他心里念著:希望我身邊的女生能喜歡我,如果這個愿望太難,那希望她永遠耀眼。</br> 后來,她依舊耀眼,她也喜歡他了。</br> 今年的新年,他心里念著,希望她能愛他。</br> 如今她也讓他夢想成真了。</br> 火焰熄滅,屋內陷入昏暗。</br> 陸漾望著他,無比清晰道:“江硯舟,我愛你。”</br> 愛很珍貴,她不會輕易說出口。</br> 她所認為的愛是扎根于心,隨骨而生,永不可棄的,所以一旦說出口就代表不只是簡單的意思,而是一種不會違背的諾言。</br> 剎那,江硯舟耳里全是狂亂的心跳聲,心臟比往昔每一次跳動都要激烈躁動。</br> “陸漾,我只愛你。”</br> 然后,他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道:“我們的愛情,你說了算。”</br> 四周一片漆黑,陸漾的心里徒然牽起了一種酸澀的情緒。</br> 原來,她之前要走,他的心情是這樣的。</br> 他已經等她很久了。</br> 猝不及防的,陸漾的眼睛氤氳霧氣,視線變得模糊,溫熱的液體迫切地從眼眶溢出。</br> 江硯舟徐徐抬起眼,映入視線的是一雙淚水盈盈的眼睛,是心理性淚水,不是生理性淚水,一瞬間,他的心如被青山壓住。</br> 男人的大手捧住女生的臉,用指腹輕細地揩去她的淚,溫聲問:“哭什么,剛剛弄疼了?”</br> 陸漾的氣息纏繞上了一層顫栗,話語哽在喉間,不知如何溢出口。</br> 江硯舟臂彎用力抱緊她,手輕撫她的后腦勺。</br> “別哭,我可沒想過把你弄哭。”</br> 他的嗓音極盡溫柔,像是森林雨后的風,像是蒼穹晚霞的云。</br> 可能是酒精還未散去,陸漾哭得更厲害了,甕聲甕氣地說了句:“你別說話……”</br> “……”江硯舟沒敢開口,只輕輕安撫她。</br> 陸漾摟著江硯舟的脖子,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在他面前哭了。只有這一次,她是真的因為他掉眼淚。</br> 過往走馬觀花似的一幕幕在腦海閃過。</br> 她忍不住替他感到委屈。</br> 江硯舟回淮城的那天,陸漾沒有去送他。</br> 天空是碎金熔煉的天色,陽光折進京華醫院的走廊。</br> 賀空青視線遠眺,瞧見一身白大褂的女生,止住了步伐。</br> 陸漾靜靜站在窗前,細碎的光打在她的五官上,像是一塊干凈的璞玉,無論過了多久,都能驚艷歲月,溫柔時光。</br> 陸漾的視線投至窗外,參天的梧桐樹,枝葉繁茂,風驟起,吹的颯颯作響,讓她想起了一首相思離情詩:</br>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br> 沒有正三更時分的雨,只有下午一點整的航班。</br> 她開始想他了。</br> 口袋里的手機振動起來,陸漾拿出,看了眼來電顯示,愣怔幾秒才接通。</br> 耳畔響起機場的廣播聲,嘈雜聲和幾不可察的男人呼吸聲。</br> “陸漾。”</br> 熟悉的嗓音突地讓她的心一顫。陸漾拉下眼簾,沉默兩秒,慢悠悠地嗯了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