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空青的長相是清冷系的，卻有一種穩妥的和氣感。</br> 他站起身，看她，嘴角翹起笑弧。</br> 賀懷敬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片刻，出聲：“你們認識？”</br> 陸漾：“高中同學，朋友。”</br> “我是他兒子。”賀空青說。</br> 陸漾微微詫異，但并不覺得稀奇。</br> 她聽顧離鄴說過，賀懷敬有個叛逆的兒子，不聽家族安排，跑去學了心理學。</br> 雖說賀空青平時和他們站在統一戰線，但陸漾沒興趣去深挖他的背景，只偶從葉瓷星那里聽到賀空青家里情況挺復雜。</br> 賀懷敬愣了一秒，眉宇間依舊肅然：“認識我就不多介紹了。”</br> “陸漾，院里準備成立一個心理科室，空青是引進的人才，科室和神經外科在一層樓，你帶一下他熟悉醫院。”</br> 賀懷敬對陸漾是放心的，無論是人際關系，還是專業能力。</br> “空青，跟著陸漾好好了解醫院，去吧。”</br> ……</br> 剛出門，賀空青便主動和她說：“不用介紹醫院了，醫院我已經很熟悉了。”</br> 陸漾看向他，雙唇抿起點笑容：“瓷星他們知道你要來這里嗎？”</br> “不知道。”賀空青坦蕩蕩，完全沒有隱瞞朋友的慚愧，“去心理咨詢室看看嗎？剛好我有個東西要給你。”</br> 陸漾看了眼時間，還早，“可以。”</br> 心理科診室與其他診室不一樣，前者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如心理自助設備、心理沙、心理測評系統、心理放松設備、情緒宣泄設備等。</br> 陸漾坐下，賀空青給她倒了杯溫水，“上次在會所聽你說，你們是在一起了？”</br> 你們是誰。毋庸置疑——她和江硯舟。</br> 陸漾垂下眼瞼，啜一口水，應：“嗯。”</br> “《卡拉馬佐夫兄弟》書中有一個觀點，要愛一個具體的人，不要愛一個抽象的人。”賀空青了然問，“對你而言，江硯舟是那個具體的人嗎？”</br> 陸漾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似乎并不太想告訴他，語氣輕松轉過了話題：“心理治療這就開始了？”</br> 賀空青別有深意的看著她，須臾，說道：“任何治療都需要雙方有合作的意向，彼此信任，而不是起防備心理。”</br> 頓了頓，他復又開口：“你并不在意過去發生了什么，是嗎？”</br> 陸漾撩起眼皮，黑眸平靜：“你說的沒錯。”</br> 她的過去沒那么重要，她哥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br> 因此，她并不上心，也不積極去探究過去發生的事情。</br> 賀空青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她。</br> 陸漾困惑。</br> “打開看看。”他說。</br> 陸漾接過，拆開文件袋，抽出文件，是一份心理報告，而姓名那欄赫然寫著江硯舟三個字。</br> 她垂著眼，皺著眉，一行一行閱讀，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狹長的睫毛細微顫了顫。</br> 賀空青說：“這是老師多年前接觸的一個病人。”</br> 他早就想和她分享這樣一個病例了，但沒料到會是現在這樣的情況……</br> 每個人的內心都有深淵，對此，陸漾有正確的認知和一顆敬畏生命的心。</br> 關于這一點，他一直知曉。</br> “科學與玄學，你相信哪個？”賀空青忽然問她。</br> 在之前，賀空青很肯定醫學至上的陸漾肯定是唯科學主義。</br> 但此刻，他不確定了。</br> 或許說，陸漾這樣一眼看起來很簡單的人，往往是最神秘、最復雜的。</br> 賀空青當初學心理學方向，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陸漾，他想探清她的心理，只是他還是學藝不精，現在也沒能看懂。</br> 當了解到的東西越多，就會發現自己越無知。</br> 陸漾收起文件，神情舒然說：“我相信第三個答案——”</br> “醫學。”</br> 她手指捏著文件袋，眉梢微動：“文件，我能不能拿走？”</br> 見她沒什么反應，賀空青輕輕扯個笑容：“當然可以。”</br> “多謝。”陸漾站起身，“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有事再聯系。”</br> 邁了兩步，她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同他說：“我們兩個不用再約時間治療了，瓷星那邊我和她說。”</br> 賀空青目光追隨著陸漾的背影，唇角溢出一抹澀意。</br> 陸漾拎得輕重緩急，思維清晰，就算是他也只能跟著她的思路走。</br> 心理治療，明里暗里都無法實行。</br> ……</br> 陸漾上午忙瘋了，接近吃午飯的點才閑了些。</br> 她換完衣服，路過護士臺時，值班護士叫住了她：“陸醫生，有個男的在你的診室等你。”</br> “好，我知道了，謝謝。”</br> 陸漾眼睛里含著笑，走進診室，看見的卻是許久不見的靳曜，他正耷拉眼皮盯著她放在桌的筆。</br> 她發自內心的笑容漸漸變成了有距離，有禮節的淺笑。</br> 靳曜看到她，立即站直身軀，肆意挑眉，“嗨。”</br> 陸漾直截了當問：“找我有事情嗎？”</br> “最近來醫院都看不到你，你去哪里了？”靳曜問。</br> 陸漾一瞬不瞬望著他，似乎在說，有事趕緊說，別扯那些有的沒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