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br> 陸漾帽檐下一雙漆黑眼睛審視著江硯舟,沉吟片刻,她問道:“你不好奇咖啡館的人是誰嗎?”</br> 靳曜只看了后半段,就窮追不舍問她程澤林是誰,但江硯舟卻沒有。</br> 江硯舟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神色,唇角輕揚,“我相信你?!?lt;/br> 陸漾指甲在手機上慢慢的摩挲,語速平靜,“能關注到我的每一個情緒,做事細致又不毛燥,不過分逾越追問。”</br> “很理智,也很有分寸?!?lt;/br> 她直直看進他的眼睛里,嘴角彎起來,“不是說我是騙子嗎,還這么相信我,可不是你的風格啊?!?lt;/br> 江硯舟的心情亦步亦趨跟著她的眼神變化,慢慢的,一股不確定的感覺涌上心頭。</br> 車外,秋風搖曳著在經年累月中踽踽獨行的樹;車內,她擄住了他整顆心臟。</br> 江硯舟不以為意,伸出手臂,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卻很緊,掙脫不得。</br> 程澤林的事情,他早就知曉,他尊重她的處理方式,不會過分干涉,但她說的沒錯,他沉溺感情,會感情用事。</br> 明知是陷阱也會義無反顧走進去。</br> “你說為什么?”他低笑,“除了那三個字,再也沒有第二個答案?!?lt;/br> “……”</br> 這個男人越發不在自己面前掩飾情緒了。</br> 江硯舟周身冷漠疏離的氣息,逆著光籠上了一層溫柔和煦的暈色,有些不真切。</br> 他的指尖摁住她跳動的脈搏,然后淡淡地笑起來,“和我說說你的事情,好嗎?”</br> 陸漾的黑眸泛起瀲滟,不知他說的是什么。</br> 畢竟,接觸這么久,她知道他雖然沒怎么說,但種種細節都足以證明——他很了解她。</br> “想多了解你?!苯幹鄣穆曇舻统林杏行┰S慵懶,他微微靠在椅背,抓住她的手卻沒松開,“告訴我,你和你哥的事情,好不好?”</br> 她比他先動手教訓程澤林,是因為程澤林詆毀了陸明嶼。</br> 陸漾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單手點著手機,邊改微博名,邊說:</br> “我哥在進娛樂圈前一直在遷就我,別的男孩子玩彈弓或其他玩具時,他在焦頭爛額想法子逗我笑;</br> 上學時,為了能在我中考高考的時候提供有用經驗,他走的每一步都不敢懈??;</br> 上綜藝,我哥又利用名聲好的你來保護我,完全不擔心會不會得罪人?!?lt;/br>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陸明嶼始終把她放在前面。</br> 她輕輕地說:“我哥和我一樣天生怕水,水性不好,因為我小時候掉水里,險些溺亡,我哥才特地去學了游泳?!?lt;/br> 沒有人知道十來歲的男生,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將骨子里的恐懼壓下。</br> “對我而言,我哥就像是暴風雪中一間閃著火光的木屋?!?lt;/br> 不緊不慢把微博昵稱從[沒有人比江硯舟帥]改成[我哥簡直帥爆了],陸漾把手機屏幕熄滅,抬眼,挑明了說:</br> “我們兩個,你向我走99步,最后那步,我不一定會走。但通向我哥的路,就算再狹窄,再艱難,100步,我都會走到101步?!?lt;/br> 她不一定會和他并肩同行,但她一定會站在她哥面前,保護哥哥。</br> 江硯舟目不轉睛注視著陸漾,眼眸愈加深邃,對視良久,他說:</br> “你披星戴月地守護陸明嶼,我奮不顧身地奔向你。陸漾,這兩者從不沖突。”</br>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緊了緊,剎那的目光相接讓她的心猛然跳了兩下。</br> 陸漾不是那種喜歡內耗的人,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從不去過問原因。</br> 她也不喜歡反復揪著一個問題不放。</br> 他既做好了決定,她再說,不過是浪費時間。</br> 陸漾掃過江硯舟衣服上還沾著的咖啡漬,自然道:“走吧,你衣服還臟著呢?!?lt;/br> 濱江的房子是陸琛為補償陸漾這些年缺少的關懷,在接她回來后,特地送給她的。</br> 陸漾除了偶爾回家住,大多數都住在這里,而陸明嶼怕她孤單,有空就會過來陪她。</br> 她進屋拿了件陸明嶼的上衣,給江硯舟,“我哥的衣服,你先把臟衣服換下來?!?lt;/br> 江硯舟接過,看著她:“嗯,你吃點東西等我?!?lt;/br> 陸漾:“好。”</br> 江硯舟換完上衣出來,視線往四周尋了三遍,沒見著人。</br> 書房的門沒關,他路過書房時,窗外毫無征兆吹過一陣風。</br> 風像是一雙靈活的手,讓放在書桌的厚厚一本書疾速翻頁,忽而一張紙從書里飛出,飄到他腳下。</br> 江硯舟彎腰,撿起,覺得有些眼熟,手指熟稔打開,發現是他寫給她的情書。</br> “我的前半生,像是一幅刻在墻壁上的畫,在過往的歲月年華里,它僅僅是被框在畫框的日子,直到某一天,一個瑰麗的碎片印在了上面,給平凡的畫增添了靈魂,從此,我的生命和這塊碎片依偎在一起。這枚碎片有個動聽的名字,陸漾?!?lt;/br> 有人用鉛筆在末尾留下幾行字,江硯舟稍稍瞇起眼,看著字:</br> 按照國家數據網顯示的我國平均壽命來算,你現在活了不到三分之一,距離半生還很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