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點,  最是困頓時刻，一個廢棄工廠卻并不平靜。
    東南方向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隨機背包內有夜視鏡,  此刻戴在眼睛上,  在黑暗中行走自如。
    突然西面有一道黑影急速掠過。
    兩人互相對視，瞬間跟了上去。
    黑影掠動速度極快,  在黑暗中幾不可察,  然而很快戴著夜視鏡的人壓低興奮的聲音,  對同伴道：“就在前面管道背后。”
    兩人分散開,  從不同方向擋住黑影的去路,  只是趕過去時，人并不在管道背后。
    戴著夜視鏡的人剛準備抬頭查看,  黑影便從管道上方跳下，攻擊他。
    同伴下意識想要圍過去幫忙，卻沒有發現身后多了一道黑影,  對方抬手利落將他打暈。
    左洛歡往人身上快速摸了一遍,  拿到信號槍塞進背包里,  將暈倒的人踢到一邊去，再抬頭看對面，紀越之也拿到了一把信號槍。
    “正門的人進來了。”紀越之手上還拿到了一副夜視鏡，他剛試著朝周圍看,  便發現正門的動靜，快速伸手拉住左洛歡的衣領，將她拉進管道陰影中。
    兩人貼得極緊，他動作太用力,  左洛歡低頭掃了一眼自己快被扯壞的衣領,  又看了看一心盯著正門的紀越之,  最后沒出聲提醒，只是和他一起看向從正門進來的那些人。
    一、二……七個。
    居然一次性來了七個人，這是已經組好了參加軍校演習的隊伍？
    左洛歡沒有夜視鏡，看不出來七個人都有誰，但不妨礙她準備對著七個人出手。
    “中間的兩個人最弱，是武器開發系的人，最前面……”紀越之轉臉過來想要告訴左洛歡自己的計劃，這時候才發現兩人幾乎臉貼著臉，而他的手還扯著她的衣服。
    “繼續說。”左洛歡看著遠處正在搜查的人，側耳對著紀越之，壓低聲音道。
    紀越之手微微松開，安靜望著左洛歡的側臉，隨后另一只手將夜視鏡放在她眼睛上，讓她能夠看清那些人：“我去引開他們，你跟在后面解決。”
    “換個方法。”左洛歡道，“最前面的那個，我沒記錯的話，她最擅長跑，加上旁邊那個紅榜第四的符文月。你不光容易被追上，還會被圍攻。”
    “所以你要快一點來。”紀越之忽然道。
    “……什么？”左洛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由轉臉過來看他。
    但紀越之在冷靜望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人，剛才的話應該只是隨口一說，沒有別的意思。
    “也行。”左洛歡答應了，“我會快一點去找你。”
    兩人確定好計劃，紀越之便繞到一邊，并制造出一點聲音，那群人立刻發現并追了過去。
    左洛歡落在后面，悄然無息地解決一個又一個人，等到逼近倒數第四個人，紀越之也被追上，眼看著符文月要和他動手，她在敲暈人時，故意弄出來點動靜。
    “左洛歡？”符文月停了下來，轉頭借著從屋頂斜泄的月光看清了后面人的臉，她又轉頭朝紀越之看去，然后仿佛看到什么天大笑話一樣，“你們居然在合作？”這兩人不是對手？
    “比賽規定我們不能合作？”左洛歡問道，“打一場？”
    符文月臉抽了抽，最后對左洛歡道：“你不是一直和紀越之過不去？他現在受傷了，我們合作怎么樣？一起把紀越之踢出去。”
    左洛歡把背包扔了出去，轉了轉手腕，漫不經心道：“上次這么說的人，已經淘汰了。三對二，你覺得今天誰能留下來？”
    符文月臉頓時黑了下來：“左洛歡，不要以為以前你贏過我，這次也能贏。”
    “試試。”
    在她說話的瞬間，符文月便沖了過去，兩人赤手空拳，什么也沒有用，而另外兩個人則徑直朝紀越之攻擊而去。
    監控室內。
    “你們覺得誰會贏？”康廣扭頭問其他教官。
    “左洛歡看起來游刃有余。”何月盯著其中一個監控畫面道，“紀越之那邊有點麻煩。”
    眾人朝紀越之那邊看去，那兩個人察覺到他手臂上有傷，便總是朝那處攻擊，雖然有外套擋住，但里面傷口多半又重新裂開了。
    更麻煩的是其中一個人擅長使用暗器，路上撿的小石子、掰斷的小鐵片，趁著不注意便朝紀越之飛去。
    紀越之早在用夜視鏡時，便知道這七人是誰，他們的特長，一直在提防暗器，因此前幾次躲開了。但接下來另一位腿腳極度靈活的軍校生配合對方，攔住他的去路，成功讓一枚小鐵片劃過他的手臂。
    “這件外套要穿兩天。”紀越之抬眼看向使用暗器的人道，“你弄壞了。”
    對方：“？”
    ……
    左洛歡打敗符文月不難，等她搶到信號槍，再回頭去看紀越之時，他那邊也結束了。她掃了眼躺在地上，外套和褲子被劃得稀巴爛的兩個人，問：“他們衣服怎么回事？”
    紀越之冷漠道：“他們弄壞了我外套。”
    左洛歡聞言，微微揚眉，仔細看了看紀越之外套，最后朝他走去，指著外套那道口子：“里面有沒有受傷。”
    “沒有。”紀越之一直在提防，飛過來的小鐵片只劃傷了外套，之前她給自己的那件。
    兩人走到工廠外，接連一起打了9發信號槍，整個夜空頓時絢爛的宛如有人在放煙花。
    試煉場其他地方，這一瞬間，所有正在休息的軍校生全部驚醒了。
    “一次性解決九個人，可能是左洛歡在那”關雪仰頭看著上空，隨后激動地喊錢茂，“再堅持一會，我帶你去找她。”
    錢茂大腿，腰側都受傷嚴重，他運氣不好，一醒過來就被人追著，手里也沒有東西，來不及做什么。好不容易逃脫追擊，還沒松口氣，又碰上另外一位主戰斗系的軍校生，被打得半死。
    要不是關雪過來，他早淘汰了。
    “去那邊，萬一……不是左洛歡呢？”錢茂因為失血過多，整個人蒼白難看，早走不動路了。
    “那個位置，下午才一齊響起三次信號槍，晚上又打了九發，不管什么人，手里頭有醫療包的可能性最高。”關雪直接將錢茂背了起來，“你在武器開發系的名聲足夠讓他們愿意帶著你一起進演習賽。”
    這么囂張密集的信號槍聲，讓其他軍校生懷疑是不是有人結盟成功，接下來的時間，不少人在和其他人碰面時，皆動了聯手的心思。
    監控室。
    柏風熬了一夜，坐在監控光屏前，手邊一杯咖啡，他打了個呵欠：“已經中午了，有人還沒出手過一次。”
    “光躲著有什么用。”康廣拍了拍話筒，“試煉場各位注意，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五個小時，目前存活人數還有17個人，你們還需要淘汰十人。下午五點結束前還沒有淘汰足夠的人數，你們全部出局。”
    “另外為了讓大家比賽順利進行，存活軍校生的位置全部發送到諸位的光腦上，可隨時進行查詢。”康廣咧嘴笑道，聲音卻帶著森寒的興奮。
    在他按下發送鍵時，試煉場上所有人的光腦都收到了一份光點圖。十七個紅色光點在地圖大致方位，有的光點還在移動，不過只有這些，沒有指明姓名。
    左洛歡收到這條光點圖很高興，因為今天她在這守了這么久，只有一個人過來，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想法，似乎在避讓這里。
    “既然他們不來，我們就過去。”左洛歡轉頭伸手，問旁邊的紀越之，“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紀越之抬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片刻后，將手放進左洛歡掌心內：“好。”
    左洛歡沒想到對方會把手放上來，她以為紀越之不會理會自己，而現在……帶著溫度的手指順著自己掌心傳遞到大腦皮層，那一刻，她忽然愣神想：紀越之身體的溫度比他看起來要熱。
    只是片刻愣住，很快左洛歡便斂神，單手握住紀越之的手，將人拉了起來，兩人一同要往門口走。
    “左洛歡！”關雪背著人沖進來，“你有沒有醫療包？”
    門內兩人下意識退后，左洛歡掃了一眼是關雪和她背上的錢茂，才沒動手：“這是比賽。”
    關雪放下錢茂，他已經快沒有了意識：“我可以和你們合作。”
    左洛歡沒有回復她，看向紀越之：“你覺得呢？”
    “錢茂特長是改造槍械，關雪能適應所有槍械，他們倆一起參賽，影響力比其他人強。”紀越之想了想，留下兩人，對后面演習賽更有好處，便道，“我們合作。”
    左洛歡挑眉：“聽你的。”
    昨天那九個人背包中，有一瓶葡萄糖補充液和止血劑，紀越之翻出來給關雪：“我們需要盡快結束比賽，否則他撐不下去。”
    左洛歡看了一眼光點地圖，剛剛減少了兩個，現在還有十五個人，她回頭目光掃過關雪和錢茂干裂的嘴唇，道，“我出去一趟。”
    “我留下。”紀越之在這守著他們。
    左洛歡找了個離他們最近的人動手，打完之后，翻包才發現里面一瓶水都沒有。
    “嘖。”
    她起身，仰頭看著太陽，想著那兩個人狼狽的樣子，最后決定先去弄水回來。
    監控室內，何月望著左洛歡繞到山后溪邊，用兩個空瓶裝了水，又打開幾個安全套裝水，最后將整個背包都裝得滿滿的。不由皺了皺眉：“找水的時間完全可以用來淘汰一兩個人。”
    “人太分散。”賈海嵐指著那些光點，“如果碰上難纏的，耗費的時間也不短。”
    工廠內，關雪幫錢茂處理好傷口后，往下看著正守在門口的紀越之，忽然發現他身上那件外套是左洛歡的。
    因為左洛歡那件外套后背有一個水滴大小的灼燒痕跡，前不久錢茂切割金屬，火花濺了她一背，其中有一個特別明顯。
    關雪：“你們昨天晚上……大戰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