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關雪熱情沖著紀越之打招呼, 完全不記得自己的臉現(xiàn)在腫成什么樣子。
紀越之點了點頭道:“能不能讓一下?”
關雪沒有左洛歡高,但紀越之并不想再碰到其他人的膝蓋。
對方立馬站了起來,讓他進去。
“謝謝。”紀越之坐下靠著窗戶玻璃, 任由心中那股酸澀和疲憊一點點蔓延。
喜歡一個人,無論自己原本有多少優(yōu)勢,在面對那個人時, 皆會蕩然無存,只剩下難以言喻的自卑。
或許是太過放任疲憊,紀越之靠在玻璃上漸漸閉上眼,睡了過去。
飛行器一路載著越過山脈, 最后成功降落在密林前。一行人起身離開, 只有紀越之還未醒過來,旁邊的關雪一邊起身,一邊用光腦和人發(fā)消息, 根本沒有注意到。
還是最后面的左洛歡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紀越之靠在窗戶邊睡著了。
“紀越之。”左洛歡站在過道,喊了一聲,見他還未醒過來,以為出了什么事。
兩天一夜奔波, 紀越之身上也有不少傷, omega體質(zhì)沒有比alpha強, 更何況他才分化不到一個月, 聽說這種階段的omega很容易發(fā)燒。
左洛歡看著半倚著玻璃的紀越之,他臉并不紅, 反而有些蒼白, 長睫微闔, 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臉上,總有一種極為脆弱的感覺。
她皺眉俯身靠近,正要伸手去摸他額頭,紀越之卻忽然醒了過來,一雙茫然干凈的眼睛安安靜靜看著左洛歡,似乎還未回過神。
左洛歡一怔,隨后收回手:“該下去了。”
“……嗯。”紀越之終于清醒過來,輕聲應道。
而左洛歡已經(jīng)直起身退回過道,朝下走去。
紀越之掃過已經(jīng)變空的飛行器,又抬頭去看左洛歡的背影,心跳快了幾拍。明明之前還在為她換座的行為難過,現(xiàn)在又因為她給的一點點溫柔,而變得高興。
一行人下去,發(fā)現(xiàn)帳篷已經(jīng)全部拆除,教官們就站在那等他們。
“這次集訓勉強合格。”康廣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難道每次你們都要靠左洛歡的信息素才能贏?如果人多,后面追上去,她也經(jīng)不起這么耗吧?”
過度釋放信息素會對人腦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丁伍明被嚴巖攙扶著下來,臉色蒼白道:“是我……”
“別我啊你啊的。”康廣不耐煩打斷,“軍校演習賽,你們是一隊,誰犯了錯就等于是整個隊伍都犯了錯。”
丁伍明低下頭:“是。”
“你們第一次組隊集訓,有問題正常,但要記住真正的戰(zhàn)場上,狀況多發(fā),什么可能都有。”賈海嵐提醒完后,道,“今天先到這,你們回去休息,明天晚上還有訓練。”
臨走前,何月提醒:“現(xiàn)在可以選隊長了,由你們自己推舉。”
幾位教官登上飛行器離開,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覷。
他們沒有車回去!
七人沒有坐上飛行器,也沒人安排他們離開,只能搭著運帳篷的順風車,七個人坐在后面,一路顛簸回去。
“現(xiàn)在開始選隊長,誰當啊?”關雪舉手問道。
“反正不是我。”錢茂立馬將自己撇開,“我只是一個技術(shù)人員。”
“我選左洛歡!”江弘說罷,便用眼神向左洛歡邀功,他這可是盡了一個做朋友的情分!堅定地站在她一邊,沒有選她對頭紀越之。
嚴巖猶豫了一會,他從一開學就和紀越之發(fā)生了矛盾,但是這些天已經(jīng)心服口服了,紀越之確實厲害。不過左洛歡也很厲害,還是另一個風紀處的領頭人。他一時間有些搖擺不定。
“我選紀越之。”左洛歡忽然舉手慢悠悠道。
“我也選紀越之。”嚴巖頓時跟著舉手。
紀越之從左洛歡舉手說話時,便抬眼看了過去,但沒有出聲。她向來就不喜歡帶人,不愿意做隊長很正常,從一開始他便知道她不會爭隊長。
“那……我也選紀同學吧。”錢茂苦著臉道。
紀越之帶他們,那肯定需要遵守各種規(guī)定,如果左洛歡帶就不同了,她從來不管那些小事,大方向不錯就行。不過她都選了紀越之,那他還是跟著為好。
“我選紀同學。”關雪笑嘻嘻道,“四票了,以后我們得喊紀隊長了!”
最后丁伍明和紀越之甚至都不用選。
蹭著順風車到學校后,關雪挪下來后,對眾人揮了揮手,熱情道:“大家早點回去抹藥養(yǎng)傷,明天晚上還要繼續(xù)訓練呢。”
這種傷,哪怕是丁伍明腿上被穿了一個洞,用上藥處理完后,沒幾天就能好。不是誰都像左洛歡之前的傷一樣,長期好不了。
“你肩膀上的傷之前裂開了,盡早去醫(yī)務室。”紀越之走到左洛歡旁邊,“我們隊沒有太長的時間訓練。”
“知道。”左洛歡低頭扣身上已經(jīng)破了好幾道口子的軍服外套扣子,聞言抬頭笑了聲,“紀隊長說的話,我都記在心里。”
她說話總是這么沒有界限,故意要來招惹他,偏偏紀越之會生出幾分隱秘的歡喜。
他看著左洛歡還在扣扣子,抿了抿唇道:“今天周日,風紀處不抓儀容儀表。”
“是嗎?我總是忘記這回事。”左洛歡偏頭看他,“你在我身邊,我總是很緊張。”
“還在說什么?”江弘過來,喊左洛歡,“走了,回去休息。”
“你先回,紀隊長讓我去醫(yī)務室看傷,隊長的話得聽。”左洛歡慢悠悠朝學校內(nèi)走去,丟下原本打算和她一起回去的江弘。
江弘轉(zhuǎn)頭看旁邊的紀越之,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呵呵,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說完便帶著落荒而逃的意味跑了。
他一直都覺得紀越之因為和左洛歡是對手,所以對他這個對手的好朋友,看得十分不順眼。江弘懷疑每次紀越之看著自己的眼神中,都淬著刺骨的冰,雖然都說紀越之為人比較冷淡,但對他好像不止冷淡還有不滿。
……
第二天,眾人拖著‘殘軀’來到訓練室,又是一天的信息素對抗。不過這次所有人都比上一次情況要好上不少,紀越之也沒有再穿左洛歡的外套過來。
至于關雪,她其實連續(xù)觀察了好幾天紀越之的外套,最后認定那天見到的痕跡是她看錯了。
“提前說一下,三所軍校下月五號就會來我們學校。”等所有人從信息素房間內(nèi)出來后,柏風道,“三所軍校的人,他們可能會到處躥,總之你們誰碰上就帶著他們逛一逛,教官們那邊都已經(jīng)打好招呼了,如果他們要一起上課參觀體驗,你們就帶著過去。”
這事算是軍校演習的一項慣例,如果確定在哪個區(qū)比賽,其他軍校就會提前十天過去,在那個區(qū)的軍校體驗一番,順便能煞煞那個軍校學生的威風。
訓練結(jié)束后,所有人陸續(xù)走出去,左洛歡落在紀越之的后方,聞著他身上陌生的alpha信息素,莫名有些說不出來感受。
大概是這個alpha的信息素太難聞了,左洛歡不由想起那天自己的信息素和他信息素混在一起的味道,水汽氤氳,像是雨后森林中清新又帶著淡甜的香。除去信息素,她還想起了那天紀越之濕潤漂亮的眼睛,喉嚨忍不住動了動。
那時候的紀越之……和平常太不一樣了。
“臭死了!”錢茂用紙團成兩團,塞在自己鼻子里道,“還好不是天天這么訓練。”
左洛歡回神聽到后,心想果然是今天這個alpha信息素太難聞了,導致她走神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三所軍校的人過來參觀學習。”江弘哼了一聲,“我看他們是來找茬的,到時候洛歡你帶著他們,看能翻出什么浪來。”
“沒興趣。”左洛歡拒絕,只要不舞到她面前,她不會主動去和那些人交流。
前面的紀越之轉(zhuǎn)身回來,看著左洛歡道:“這次交流不光是他們探第一軍校的底,我們同樣可以借交流的機會,提前了解他們,或許能發(fā)現(xiàn)什么弱點。”
左洛歡想了想,又改口:“……你說的沒錯,可以互相交流。”
感情他錯了?江弘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走吧。”左洛歡抬步繞過紀越之,對并排的江弘道,“身上的味道難聞,早點洗干凈。”
“有嗎?其實挺好聞的。”江弘扯著衣服,聞了聞身上omega信息素,“甜甜的,還帶著股草莓的味道。”
“只有你喜歡。”左洛歡丟下一句。
看著他們走遠,清晰聽見剛才左洛歡說話的紀越之,唇邊微微揚起了一絲弧度,她不喜歡別的omega信息素。
大部分alpha都會喜歡香香甜甜的omega,他現(xiàn)在分化的信息素也不差,而且他有在努力訓練自己身體的柔軟度,成為一名合格的香軟omega指日可待。
……
轉(zhuǎn)眼,便到了五號,第一軍校特地讓即將參加軍校演習賽的七人過去接應三所軍校的學生。
三所軍校仿佛商量好了,三輛車并排停在第一軍校門口,見到門口等待接應的七人,始終都不下來。關雪上去問,一個個都說自己身體不適,路途太遙遠,現(xiàn)在需要先坐著緩緩。
關雪上上下下,三輛車都走完了,最后黑著臉下來,這分明是故意的。
“什么玩意,這幫人一來就搞事情?”江弘憤慨道,“欠打啊!”
“這些車的質(zhì)量不太好。”紀越之忽然道,“可能會起火。”
錢茂:“啊?”
聞言,左洛歡笑了聲:“我們隊長說車子要起火,那就要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