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洛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去紀家,  沒有立刻去找紀西修，之前說好要周末下午去接紀越之回校，她只當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到的時候,  紀越之已經在等她了,  一聽見聲音便從里面快步走了出來。
    左洛歡透過前車玻璃看著站在大門口的人,  他面朝自己這邊，雖然沒有見到她人，但眉梢眼尾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只是來接他，這么高興？
    左洛歡停車，手指不自覺握緊方向盤,  但下一秒便松開，開門朝他走去：“等了很長時間？”
    紀越之搖頭：“我在里面聽見你車的聲音才出來的。”
    左洛歡車的引擎聲音確實比普通的車要大,  但如果不是一直注意外面,  也很容易忽略。
    有些事情一旦注意后,  便顯得越發清晰。
    左洛歡見他只拿了一個背包,  問道：“我們去學校,  東西收拾好了？”
    “好了。”紀越之視線落在她還帶著濕氣的頭發,  “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左洛歡伸手牽著他走向副駕駛座那側：“和江弘去訓練場試了試光槍。”
    看著他坐好后,  左洛歡才往另一邊走去，她心中有太多想問的事情,  最終只是目光落在紀家大門片刻,  便移開。
    她打開車門,  坐上駕駛座，轉頭幫紀越之系上安全帶：“下周我們一起訓練。”
    “好。”紀越之見她俯身幫自己系安全帶,  微微仰頭親在左洛歡唇角上,  一雙漂亮的眼睛帶上彎彎弧度,  很高興的樣子。
    omega這副模樣,  無論什么alpha都極為受用。左洛歡也不例外，眼中也跟著帶上了點笑意。
    ……
    這回，有人在停車場見到兩人一起從車上下來，已經沒有驚訝，但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他們第一軍校出了名的對頭，現在居然成了一對，誰看了不感嘆一聲世事無常，變化莫測。
    “隊長！”錢茂也剛剛從車上下來，見到他們立刻過來打招呼，“下周開始，我就要分去和你們一起上課了。”
    “一起上課？”紀越之有些訝異。
    “也不算，就是我們武器系的學生要開始研究適配骨骼機甲的武器。”錢茂手中抱著一大堆的資料解釋。
    紀越之了然，是因為左洛歡的進度太快了，所以提前讓武器系的學生加入進來。
    “你們……”錢茂視線往下，見到兩人牽著的手，干笑，“哈哈，我還有事先走了。”
    左洛歡揚眉，還算識相，她偏頭對紀越之道：“我送你回寢室。”
    ……
    周二下午紀越之有課，左洛歡沒有課，又不用去培訓，她便翻、墻離校了。
    紀西修在軍委會處理事務，左洛歡提前發了消息給他，在外面等著。
    一個小時后，有人出來領著她進了一間辦公室。
    過了許久，紀西修推門進來，見到左洛歡道：“有事找我？說罷，什么事？”
    “他為什么會分化成omega？”左洛歡單刀直入問道。
    沒有了紀越之在這里，紀西修渾身氣勢半點沒有收斂，威壓深沉，徑直對著左洛歡，他坐下來，撩起眼皮：“突然問這些，你不喜歡他是個omega？”
    左狄鴻常年在邊境線打仗，身上威壓較之紀西修只重不淺，左洛歡并沒有感到多少壓力。
    她看向紀西修：“臨時標記的時候，他不太舒服，是對我信息素抗拒？”
    左洛歡從未臨時標記過其他omega，當時她以為是自己的信息素等級過高，才會讓紀越之有點承受不了，加上當時他不想去醫院，便只將這件事埋在心中，沒有過多去想其他原因。
    后來紀西修那半句提醒，讓她不得不重新回視那時候紀越之的表現。
    紀西修抬眼盯著左洛歡，目光如寒劍：“你還想說什么？”
    “我查到了那份隱藏報告，他十五歲那年曾經有過分化期的前兆。”左洛歡沒有轉開目光，“我想知道為什么。”
    半晌，紀西修忽然笑了，靠在椅背上：“真正的原因你心里不是猜到了？”
    左洛歡臉色驟變：“你也同意？”
    “他自己的意愿，為什么我不同意？”紀西修反問道。
    從走進這間辦公室后，這是左洛歡第一次情緒控制失敗，臉色難看至極，她幾次握拳，極力控制自己，最終才勉強冷靜下來：“醫生怎么說？對他身體有多嚴重的傷害？”
    “傷害談不上，只是你最好克制一點，他的腺體發育還需要時間。”紀西修冷聲道。
    聞言，左洛歡眉心才略微松了松，只是心中的沉重并沒有辦法減輕。
    “行了，你又是逃課出來的？回去上課吧。”紀西修低頭翻開桌上的文件道。
    “今天下午沒有課。”左洛歡朝紀西修微微彎腰，“紀叔，我先回了。”
    等著辦公室的門關上，紀西修才抬頭，皺眉看著虛空處。
    ……
    左洛歡走出軍委大樓，終于沒有控制住，停下腳步，低頭用力抓著欄桿，指骨緊繃的發白。
    從西江流放星回來后，她便一直在想為什么會說紀越之身體不好，除了那次抗拒她信息素外，左洛歡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看到那份隱藏的檢測報告，左洛歡心中便生出一種猜測，只是這種可能性太低，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所以來向紀西修求證。
    現在……猜測得到了證實。
    聯邦史上有一段時期omega靠一種藥劑打在腺體上，讓腺體變得萎靡，失去釋放儲存信息素的功能，和普通的beta差不多，后來因為這種藥劑對omega身體有著不可逆的傷害，最終被禁了。
    但還有一種極小的可能性，曾有一個omega在分化前期靠著意愿改變了自己的分化特征，成為了一名alpha。
    關于這名omega的資料留存不多，只是偶爾在某些資料上會提及一句。
    紀越之從alpha轉化成了omega，左洛歡甚至不知道這種轉化，未來會對他身體有多大的傷害。
    左洛歡松開欄桿，拖著沉重的步伐上車，返回學校。
    一路上情緒幾度失控，但最終到學校后，所有負面情緒都消失的一干二凈，只剩下偽裝的平靜。
    左洛歡走到紀越之上課的大樓外，等著他從里面出來。
    ……
    紀越之上完一節課后，剛從教室內出來，走廊上便有人喊他。
    “紀同學，左洛歡在外面等你！”
    “我看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走廊上不少軍校生趴在欄桿上，八卦看著下面的左洛歡。
    “謝謝。”紀越之朝提醒的人說了一聲，他面上冷靜清淡，心中卻很高興，快步向大樓外走去。
    一走出去，左洛歡果然在站在外面等著，紀越之朝她走去，輕聲問：“怎么突然過來了？”
    左洛歡掩蓋自己眼中的沉深，臉上帶笑道：“有點想你。”
    她話中毫不掩飾，卻沒有做什么出格的動作，只是伸手牽著他離開，樓上一干等著磕真人cp的八卦軍校生頓時失望的一哄而散。
    紀越之從來不會拒絕左洛歡的靠近，和她說著最近骨骼機甲計劃有可能進行的完善步驟：“……錢茂他們已經在接觸骨骼機甲的材料和數據，可以更好地研究適配武器。”
    “嗯。”左洛歡輕淡應了一聲，她現在對骨骼機甲的計劃不感興趣。
    大概是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紀越之以為是因為自己沒有回應，在經過下一個拐角時，他扯了扯左洛歡，等她看過來時，一雙漂亮的眼睛里，透著亮晶晶的笑意：“我也很想你。”
    左洛歡心中一滯，最終伸手將人拉過來抱住。
    她向來克制，在外最多也只是牽著他的手。
    紀越之心中有些訝異，不過很快左洛歡便貼在他耳邊，帶著笑意問：“那個秘密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
    “你猜。”紀越之下巴靠在左洛歡的肩膀上，唇邊跟著泛起淺淺的弧度。
    左洛歡擁著懷里的人，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片刻才道：“不猜了，等我們越之哪天愿意告訴我。”雖然她已經知道他的秘密和自己的秘密一樣。
    兩人靠得太近，左洛歡只要垂眼便能見到紀越之后頸腺體，他毫無防備地將最脆弱的地方對著她。
    左洛歡下意識抬手，想要碰一碰那塊地方，但最終垂下手，放開紀越之：“餓不餓？我們去吃飯。”
    明明在外人看來，紀越之才是那個難以接近的人，但在她身邊，他的話并不少，多數都圍繞著她后面骨骼機甲的訓練。
    一直到天黑，左洛歡才和紀越之分開。
    雖然左洛歡的寢室是單人間，但沒有邀請紀越之上去，她不希望他成為學校討論的對象。
    走回alpha大樓，左洛歡先去了一趟江弘的寢室。
    “你……”江弘端著飯盒出來，見到左洛歡眉心的沉郁，一瞬間愣住，“你去問了？”
    “他的事，你不用查了。”左洛歡道，“紀西修已經說了。”
    “啊？”江弘不知道她從紀西修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但絕對不會是什么好消息，忍不住問，“紀越之身體真出了問題？”
    左洛歡黑臉：“他很好。”
    江弘瞅著左洛歡臉色，也只知道她心情不好，再加上那份報告他也看了，多少能有個方向，提了一句：“方醫生最近還在首都，你要不要……”
    “我找個時間過去。”左洛歡道，方勇能把自己腺體割了，對這方面應該有研究。
    果然是信息素的問題，江弘心中想，信息素這種東西對身體有很大的影響，一個弄不好，很容易出事，也不知道紀越之是出了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