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桂瑤來尋姜荺娘的時候,都是滿臉不安。
“我是不是惹禍了,都怪我說話不靠譜,明知道她心里想還挑撥著……你陪我去看看她吧。”
姜荺娘握住她的手,安撫她幾句,二人便一道過去了。
她二人過去時,見薛桂珠在大屋里與丫鬟玩。
薛桂瑤問她:“三姐姐人呢?”
薛桂珠看她來,道:“她好端端地去惹母親,把母親都惹生氣了,你們問她做什么?”
薛桂瑤懶得與她爭辯,徑直往里去了。
待姜荺娘推開虛掩的門,才看見薛桂琬坐在長榻邊上,她手里拿著繡繃,還在做女紅。
“三姐姐,我與阿芙來看你了……”薛桂瑤低聲道。
薛桂琬見她二人過來,忙低下頭去,卻還是叫她們看清楚她臉上的巴掌印了。
薛桂瑤難過道:“她怎么真的打你,下手還這么重?”
薛桂琬只輕聲說:“是我狂妄了……”
薛桂瑤有心安撫她,她卻低著頭不說話了。
姜荺娘知道她這時心情壓抑不想說話,并非是怪罪了薛桂瑤,便輕輕扯了扯薛桂瑤的衣擺,二人退出了房間去了。
“這可怎么辦啊,阿芙……”薛桂瑤都快自責哭了。
姜荺娘安撫她道:“叫三姐姐靜一靜吧,她的性子我們都是知道的。”
薛桂瑤點了點頭,這才回去了。
姜荺娘見她走遠,本想回薄香居去,但又始終覺得心中不暢,腳下打了個彎,直接去了薛老太太那里。
她吞吞吐吐地與薛老太太說了這事情。
薛老太太道:“劉氏與我說過這事情,我卻不知你們姑娘間竟討論了這些。”
姜荺娘道:“外祖母不覺得這樣委屈了姐姐嗎?她性子軟,那邊妾室得寵,連長子都有了,她過去后又怎么能對著這樣的丈夫生出感情來?”
“委屈?”薛老太太皺了皺眉,道:“阿芙,沒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三姐姐對他沒有感情反而是個好事情,她做好一個妻子,在嫁過去之前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喜歡她一個人,甚至未必會喜歡她,她就不會在意,也就不會受傷了。”
薛老太太的神情略有些恍惚。
姜荺娘頓時想到了薛老太太與薛老太爺的事情。
薛老太爺當年寵妾滅妻是出了名的。
就為了這個,他險些丟了爵位,后宅的爭斗也險些害了薛家。
薛老太太最后是下了怎樣的狠心與薛老太爺和那一干寵妾對抗,姜荺娘不得而知。
結果當然是薛老太太勝了,至于付出了什么代價,卻只有薛老太太自己知道。
“你說那蕭公子好,其實都好在你三姐姐喜歡他,可是男人都是天生的風流種子,即便天子明文規定男子只能娶一妻子,可這也不妨礙他們去納無數側室,更加寵愛偏袒小妾。
你三姐姐看似柔婉,實則性子韌,若不喜歡也就罷了,喜歡的難免就會因情生差,一旦積怨深久,在夫妻間橫亙著的便是一條天塹。”
姜荺娘竟無言以對。
即便是她父母親當年那樣相愛,后來父親還是有了姨娘。
即便他想到母親仍然傷心,姨娘卻也生下了孩子。
這就是夫妻之愛嗎?
“阿芙,你記住了,你日后不管嫁給了誰,都不能有想要將丈夫占為己有的情愛之念,你要把他當做親人去照顧,去疼惜,這樣他才會回敬你,你也不會難過,明白嗎?”
姜荺娘怔怔應下,心里卻透著一股涼意。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此落幕,卻不想隔兩日劉氏忽然將薛桂琬的親事回絕了。
正逢幾個姐妹都在場,劉氏換了嘴臉,在老太太面前一副疼愛女兒的樣子,道:“那日我是打了琬兒一個耳光,不過我都是為了她好,女孩子最怕那些說風就是雨的事情,本就容易名聲受損,我打完了自己也是躲進屋里哭了一通,心里難過得很,她到底是在我膝下長大的……”
她說這些叫人沒來得感到反感。
薛家的人誰不知道她斤斤計較的性子,說她刻薄也不為過,偏這個時候又要拿腔作勢擺出大家長的譜兒來,給自己臉上貼金。
“行了,沒有人對你教女兒的事情說過什么,你不必在這里做哭腔。”薛老太太道:“只是三丫頭是薛家的女兒,婚姻大事更該慎之又慎。
雖說婚姻大事該聽從父母意見,但我們這樣的人家也不必苛刻過分,若她不愿意,我不希望家里出現那些酸腐戲碼,我雖不能插手你為自己女兒的安排,但我也是她的祖母,若是她求來我這里了,我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薛老太太說完了這話,幾個姑娘心里頓時暗暗高興了起來。
老太太還是心軟了,這是在警告劉氏,也是暗示薛桂琬,若是有不情愿的,可以來告訴她,自有她可以替她們撐腰的地方。
劉氏暗里撇撇嘴,卻笑著說:“是,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她說著又揮了揮手里的繡花帕子,目光四下里瞟了瞟,說:
“自從我打了琬兒的事情被那些嘴碎的人傳出去后,家里人都說我虐待庶女,真真是叫我羞愧欲死。
所以呀,咱們琬兒的婚事我也與老爺商量過了,就讓老爺來決定了,我絕不插手。
當然,該給姑娘置辦的東西我一樣都是不會少的,這樣,你們大家可都滿意了?”
薛桂瑤見她瞟到了自己,紅著臉道:“大伯母看我們做什么,我們也盼著三姐姐好,卻也沒說過你不好。”
劉氏皮笑肉不笑,薛桂琬站在她的身后,卻似乎領會到了什么,臉色更是蒼白。
姜荺娘覺得怪異得很,卻又說不上哪里怪異。
總覺得劉氏不是這樣能夠輕易妥協的人。
以她的性子若是覺得下人嘴碎,早就打殺出去了,哪里能因她們嘴碎就輕易退讓了?
再則說,薛桂琬的態度也是奇怪。
若是回了這親事,她至少該松了口氣,可她卻好似失了生氣一般。
姜荺娘私下里忍不住與薛桂瑤說了這些,薛桂瑤道:“你我算是幸運的,如三姐姐這樣的姑娘,什么都掌握在大伯母手里,是生是死都是大伯母一句話的事情,她不安心也是正常的。
再則說,祖母已經答應了會替三姐姐撐腰的,真有什么,只要三姐姐開了口,必然會有轉圜余地的。”
姜荺娘想也是這個道理,這才緩了幾分不安。
來薛家時日雖短,但她少不得有薛家姐妹提攜,哪里能不盼著她們好呢。
黎明十分,昏色的屋子里,陡然落下一片單薄纖弱似暈染了一滴粉墨的花瓣。
一雙眸子自黑暗中悄無聲息地睜開來,四下鴉片無聲,一片寂然。
莊錦虞抬手撫了撫臉側,那花瓣正落在了他的臉上,映襯得他的蒙上了一層陰翳的臉色愈發蒼白。
他才起了身,外間的丫鬟便立刻敏銳地察覺進來低下身子詢問他。
他凈面洗漱,穿上了一件黧色的右衽長袍,下人們沉默,收束完畢,他才一言不發的走向了澤水院。
整個過程,王府里都靜謐地可怕。
她們知道主人喜靜,是以每日清晨,落盆掛賬,開門置物,都不敢有太大動靜。
“昨夜里陳荷花送了信,說山上大胡子帶人在收買刀器和創傷藥,您的法子很快就會見效了。”司九說著將陳荷花的原信遞上前去。
莊錦虞食指剔開黑檀盒上的銅扣,將里面一只白蓮取出,慢慢尋出一個合適的角度,將冷玉撫熱。
輕撫慢捻,他毫無波瀾的臉色下,和緩的情緒都在指尖泄露一二。
司九微微松了口氣,隨即道:“我想咱們要不要把這消息放給林家公子,這事情若沒有九成把握,于您而言,著實算是一樁棘手事情……”
那些人能隱藏在南山那么久都不被人發現,只怕也不會輕易被人找到。
光是府衙的人早前就去搜尋過幾次都沒有搜到什么,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叫莊錦虞去做,于他而言,卻是個棘手事情。
查不出有查不出的罪名,查得出卻沒有證據,則是造謠生事。
莊錦虞忽然問道:“南山的桃花都開了?”
司九詫異,想了想道:“是都開了。”
莊錦虞道:“那就再等等。”
司九應了他,便退出門去,才走到廊下,一個侍衛便走來,與他道:“林府公子那里也派人盯梢,知道了山匪收集刀器之事。”
司九微微頷首,讓那侍衛盯緊了林清潤那邊的動靜,心中卻想這是燙手山芋還是功勞都尤未可知,既然莊錦虞能有耐心等著,自然也不會在意林清潤私下的小動作的。
至三月末,薛府的人收到一張邀請帖。
乃是高大將軍女兒高玉容所發出。
這高大姑娘的名字當年都是盛錦帝所賜。
聽說高大將軍年輕時候不過是盛錦帝身邊一個侍衛,后來因為護衛少年盛錦帝有功,又在后來一力支持盛錦帝登基皇位而受到盛錦帝的提拔。
這位高大姑娘因頂著圣上親賜的名字,行事頗為張揚。
今年她便包下了南山腳下那片桃花林,連帶著上山去桃花庵的路也一并壟斷,叫上京中貴女們一同來游。
此舉雖是囂張至極,但許多女子心下都難免心動,能避開外人賞景折桃,再是愜意不過。
更有些女子會以收到高玉容帖子自傍身份。
薛家幾個姑娘中,薛桂珠則是高興壞了。
為了出去玩,又央求著劉氏給她置辦了幾套衣裳和頭面。
姜荺娘被薛桂瑤催去,幾人上了馬車,才知道薛桂琬回了這趟出行活動。
姜荺娘見車子出府去,低聲與薛桂瑤道:“若不然我回去陪著三姐姐?”
薛桂瑤拍了拍她的手道:“待我們回去一起去陪著她吧,我這回必然要安撫好她的。”
姜荺娘聽她這樣說也不再多說什么。
薛桂珠見她二人湊在一起說話,又有些不高興道:“四姐姐嘀咕些什么,難不成還記掛著三姐姐那檔子的事情。”
薛桂瑤見她說話總透著蠻橫,有些不喜道:“三姐姐待你不好?你竟與你母親一個樣子。”
薛桂珠頓時昂起頭,道:“四姐姐這話什么意思,我母親怎么了?我像我母親又有什么不好,總比你像你母親那般,要家世沒家世,要底蘊沒底蘊,除了滿身子的銅臭……”
她說話一向任性,這下可把薛桂瑤氣壞了。
薛桂瑤正要與她爭辯,忽然掩住了腹,臉色白了幾分,又萎頓下去。
“五妹妹慎言。”姜荺娘道:“這話若是傳到旁人耳朵里,只怕旁人不會覺得四姐姐沒家世沒底蘊,只會覺得五妹妹口無遮攔,失了薛家教養。”
薛桂珠還想說,卻見薛桂瑤被自己說了之后臉色蒼白,又怕真把對方氣出了好歹來,事情鬧大自己救慘了,這才悶悶閉上眼睛,背過身對著她二人。
薛桂瑤見她安靜下來,便暗暗告訴姜荺娘自己是來了癸水,姜荺娘這才了然。
三人到了地方,薛桂珠便立馬跳下馬車離了她們身邊。
薛桂瑤道:“你瞧見她身邊的丫鬟沒有?”
姜荺娘道:“有些眼生,我沒什么印象。”
薛桂瑤哼了一聲,道:“眼生就對了,她原先的丫鬟又不知哪里惹得這姑奶奶不高興了,她發賣出去,這是她母親給她新配的丫鬟。”
“你說這樣的妹妹,什么樣的姐姐才能叫她多幾分情意?三姐姐待她那樣好,她竟一直都冷嘲熱諷,我瞧她是無藥可救了。”
因這事情,薛桂瑤對薛桂珠的反感顯然與從前的都不同了。
姜荺娘道:“如今她一人跑出去,有礙無礙……”
她卻擔心薛桂珠有個好歹,到時候又是薛桂瑤這個姐姐來扛著責任,叫人頭大。
薛桂瑤道:“無礙的,你瞧她跑哪里去了,她與那高玉容倒是合得來,真是見鬼。”
姜荺娘知道對方有了著落,便也不再多問,只攙著薛桂瑤往前走去。
待她二人上前去,見林中已然來了許多女子。
姜荺娘才走上前去,就聽見沈妍月的聲音:“你們都說姜姐姐好看,眼界卻有些狹隘了,照我說,這女子美不美的,自然不能單單看外表皮囊。”
“沈姐姐說的是,若沒有世家底蘊與修養支撐,皮囊再美又有何用,難道男人喜歡的妾不美?花樓里的花魁不美嗎?可她們都是些拿不上臺面的角色,真正的世婦誰又會多看她們一眼。”
極難想象,說這話的人竟然是薛家五姑娘薛桂珠。
這世上竟真的有人愿意在外人面前極力貶低自己家人。
且不說旁的,她舉的這些例子,什么美妾花魁,暗里的意思豈不就是將姜荺娘和她們放在了同一個地位來談論。
薛桂瑤氣得肚子疼,想說話都說不出口。
姜荺娘安撫著她,臉色卻平淡得很。
前面人似乎察覺到了她二人的到來,氣氛頓時都僵硬了下來。
薛桂珠卻仍舊置氣中,顯然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么。
“姜姑娘有薛家這樣的外家照顧怎就會缺少了底蘊和修養……”
有人嘀咕了一句,薛桂珠這才反應過來,再看到姜荺娘時,臉色也有些發紅。
她都忘了姜荺娘是住在她們薛家的,如今所受的教養也都是薛家的教養,她與薛家的姐妹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薛桂珠損了她討好高玉容,等同于損了自己臉面和薛家臉面,丟人丟到家了。
高玉容這時抬眸朝姜荺娘看來。
她是知道姜荺娘的,從前也一直知道。
只是京中叫得上名號的女子,也唯有姜荺娘一直避著她,與她沒甚交集,叫她有種受到輕視的感覺。
當她得知姜家垮時,她甚至暗暗猜想以姜荺娘這幅漂亮臉蛋只怕早就進了青樓,或受不住困苦生活成了富人玩物。
沒曾想她如今還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里。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
姜荺娘沒有了父族,姜家又有那樣的罪名,她如今不過是個罪臣的家屬,空有臉蛋的花瓶而已,誰又能真的瞧得上她。
“今日我在此地設了桃花陣,你們倒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待會兒會被罰幾杯酒,可不要紅著臉回去了,叫人白白笑話。”高玉容對旁人說道,將這話題轉移,看似為姜荺娘解了圍,可卻并未替對方說過一句話。
不過是為了讓旁人知道如今的姜荺娘在她眼中毫無分量可言,根本就不值得她開口替對方辯白什么。
姜荺娘并不是沒有猜到這些故人的態度,但幾乎都習慣了。
羞憤欲死的場面她經歷的太多,以至于如今,她竟覺得不疼不癢。
可薛桂瑤卻沒有她這樣的心境。
“早知剛才就讓你回去了,這些人嘴臉真是叫人作嘔……”
姜荺娘道:“你腹疼可有好些?”
薛桂瑤搖頭道:“你扶我去庵里歇個腳吧,咱們先離她們遠些,等耗會兒時間,咱們就走。”
姜荺娘點頭,扶著她去桃花庵里休息。
其他姑娘們都熱絡起來,一時也無人注意到她二人。
而與此同時,瑾王府的侍衛又回府去傳了信。
司九思來想去總覺不妙,這才進了澤水院去與莊錦虞道:“那林公子派人反復刺探,似乎擾到那些人了,那些人該是被驚動了。”
莊錦虞閉著眼,語氣懶怠道:“被驚動了,蛇自然會出洞。”
司九又遲疑道:“可是南山腳下去了一群貴女,在那里看桃花,這樣是不是不太安全?”
莊錦虞默了默,轉頭看向他。
“你說什么?”
司九又重復了一遍。
莊錦虞看著他忽然笑了。
司九心下一喜,以為這是個好事情。
莊錦虞卻勾著唇,溫溫一笑說:“一群蠢貨——”
司九:?
誰是蠢貨?
林清潤,山匪,他,還是那群貴女?
彼時姜荺娘與薛桂瑤進了桃花庵里去,卻始終不見庵里有姑子出來。
薛桂瑤咬牙道:“她為了自己快活,連庵里的師傅都趕出去了不成?”
姜荺娘道:“待丫鬟過來,你換洗后,咱們再下去看看。”
薛桂瑤想也是,當下身上正是難過,二人便推開了一間房門。
豈料還沒跨進屋去,便瞧見門口寒光一閃,兩個壯漢忽然就跳了出來,在二個姑娘尖叫出聲之前就將刀架在她們脖子上,低聲恐嚇道:“開口喊叫,我便宰了你們!”
薛桂瑤原本就腹痛,腿一軟險些就倒在了地上。
姜荺娘撐著她,也嚇得面無血色。
那兩個大漢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個粉嫩娘子,頓時輕蔑地笑了笑。
薛桂瑤被大漢掐著手臂,脖子上架住了刀,被對方脅迫進屋去,她戰戰兢兢看向姜荺娘竟是同樣境地,心中頓時絕望無比。
今日一路走來已經極是不暢,竟還有這樣的事情,早知她出門就該看看黃歷的!
“別……你們……求求你們別殺我們……”姜荺娘紅著眼睛,抽噎著說。
她一哭,帶著薛桂瑤也忍不住了淚意,兩個姑娘頓時梨花帶雨,嬌怯憐人。
那兩個土匪本打算見機行事,驟然見這陣仗,頓時都有些怔愣住了。
他們哪里見過這樣金貴嬌軟的美人,啜泣抽噎,雪白的小臉,嬌滴滴的聲音,穿著上等的衣服,包裹著絲緞般的皮肉,這樣的美人只怕往后也是少有了吧……
薛桂瑤正害怕驚懼地哭著,忽然發現那匪人看著自己目光不對頓時驚得魂飛魄散。
豈料那大漢下一刻扛起她便往屋里走去。
她尖叫著全被大漢拿粗糲的手掌給捂住了。
薛桂瑤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險些背過氣去,她被扛在對方背上時,抬眼看姜荺娘被另一個匪人抓著,那匪人轉身關門,原本還傷心的姜荺娘忽然抓起旁邊的花瓶對著那人后腦勺用力砸了下去。
那人應聲而倒,薛桂瑤看得膽戰心驚,果然被她身邊這大漢發現。
大漢氣得丟下薛桂瑤沖向姜荺娘,姜荺娘卻早有了準備,伸手推翻了一側架子,架子順著架子倒下,直接砸在了大漢身上,將他大半個身子壓住。
薛桂瑤忙從地上爬起來撿了凳子砸了那大漢的頭,卻并沒將對方砸暈過去。
“快……快用力……”姜荺娘貼在門邊,顫著聲音說道。
薛桂瑤閉上了眼睛便狠狠砸了幾下,卻被那大漢抓住了凳子腳,那大漢惡狠狠地瞪向她,滿額鮮血,低吼一聲,正欲掙脫,卻被一個香爐砸下了腦袋。
薛桂瑤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那大漢后腦冒出大片血來,久久說不出話來。
姜荺娘丟開手里的香爐,拉著她忙跑出了桃花庵去。
二人手腳發軟,幾乎是撐著最后一口氣跑會桃花林里去將山上有土匪的事情說出。
高玉容走上前來,有些不喜道:“青天白日的哪里來的土匪,況且我帶了十幾個家仆圍在四周護衛。
你們該不是想要故意攪了所有人的好興致,叫我今日顏面盡失?”
她怎會信她們的鬼話?
這南山平日里人來人往再和平不過,怎地就今日有了土匪,誰知道是不是她二人方才心里記恨,故意報復。
姜荺娘緩過了心神,便對她道:“信不信由你,那二人仍舊倒地不起,還在庵里,你自可派人去看,只是我們要先走一步了。”
高玉容略有些遲疑,旁的一些女子則與姜荺娘道:“姜姐姐,我是信你的話,我與你一起走吧,我怕得很……”
有人這么一說,幾乎有半數的人都要跟著姜荺娘一起離開。
畢竟往日里姜荺娘的為人她們都是清楚的。
而余下一半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思,覺得就算這是真的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畢竟這四周也是有護衛在的。
高玉容見人頓時要少大半,氣得臉上也掛不住了,攔著姜荺娘道:“怎么,你攪亂了我的桃花宴便能快活了,你就這么見不得別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