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彥洲知道她是故意不搭理自己的,他有些無奈。
小女孩的心思本就難猜,而他身邊這個小女孩就更加難處理了。
因為,她有什么從來嘴上不說,只會自己悶在心里。
就像現在,她明明不高興了,可她偏是一個字也不告訴你。
而黎彥洲呢?也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么而惹她這樣不痛快了。
黎彥洲在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前將車停了下來。
喬西仍然還是趴在車窗上,一動沒動,像個石化的雕塑一般。
“乖乖在這等我,一分鐘,我很快回來。”
黎彥洲說完,推開車門,大步下車。
“噔噔噔”的跑上便利店的臺階。
清脆的風鈴響起,他頎長的背影,消失在了便利店門口。
喬西的目光卻始終追隨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也沒有挪開過一秒。
很快,黎彥洲從便利店里走出來。
他徑直走到喬西所坐的副駕駛座前,用車鑰匙的遙控器把喬西跟前的玻璃窗滑了下來。
喬西藏在深色隱私玻璃后的小臉,露了出來。
她嬰兒肥的小臉蛋上,紅撲撲的,像是染上了一層桃紅色的胭脂粉。
粉粉嫩嫩的,饒是可愛。
與她那張冷冰冰的小臉,實在有些不搭配。
黎彥洲一只手懶洋洋的搭在車頂上,半俯身,低頭,看著跟前眨著無辜小鹿眼的少女,“喬西,為什么要跟我生氣啊?”
喬西被他問得心尖兒顫了一顫。
是啊,喬西,為什么要生氣啊?
她在心里反問著自己。
見她還是不回答自己的話,黎彥洲嘆了口氣。
抄在西褲口袋里的那只手伸出來,手里居然多了一支棒棒糖。
是他專程去便利店買來的。
為了哄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
他把棒棒糖遞到喬西跟前,“不生氣了,行嗎?”
喬西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糖果,許久,都沒回過神。
過了好半晌,喬西才慢慢的伸出小手,把他手里的棒棒糖接了過來。
一貫清清冷冷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層清淺的笑意。
黎彥洲初見時,還愣了一愣。
原來這小孩是會笑的。
而且,笑起來很好看,像是天上星光點綴,又像被陽光灑滿了金暉的湖面,又像是春天的風。
“乖。”
黎彥洲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雙手懶洋洋的伏在喬西的窗上,“要我幫你把糖紙拆了嗎?”
喬西連忙把糖果往身后一藏,一顆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那模樣,似唯恐她的糖果會被黎彥洲搶了去一般。
黎彥洲好笑。
沒想到,這小孩跟他置了這么久的氣,結果,卻因為一顆糖果終于給了他反應。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一顆糖果就能哄好。
“不拆你怎么吃啊?”
喬西還是搖頭,把那顆糖果藏得更緊了些。
誰說她要吃了。
黎彥洲被她這可愛模樣逗笑了。
黎彥洲探出手,捧住喬西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蛋,與她平視,“喬西,我說過了,不高興就要大膽的表達出來,你要是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你因為什么而不高興呢?”
喬西看著他深幽的眼睛,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她不是不想說,而是,連她自己都沒掐準生氣的點兒在哪。
黎彥洲發現,喬西雖然已經年滿十八,可她看這個世界,還像一張白紙,卻又不全是。
倒不是她的心智有什么問題,而是這過去的十八年里,她把自己藏得太深了。
她對這個世界的冷漠,好像全都了然于心,可對這個世界的溫暖,她卻是比白紙還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