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昱辰收下宋國美人兒的事,先是在前朝震蕩一番。</br> 朝臣們因為皇帝獨寵皇后,并早早立了太子,以堵大臣們的嘴……也只得上行下效,效仿皇帝的作風。</br> 以前公開養(yǎng)外室、寵妾滅妻的情況,在短短幾年內,就大幅收斂,甚至變得越來越罕見。</br> 如今,皇帝先帶了頭兒……收了一大幫美人兒。</br> 那些被迫表現(xiàn)出“專情”,以討好皇帝的臣子們,立刻動起了心思。</br> 前朝的震蕩,很快傳到內宮。</br> 仁和宮的宮人們,簡直驚呆了。</br> “皇上這是性情大變啊!以前,他連看都不看別的女子,皇上的眼睛里,似乎只有皇后娘娘!”</br> “自從那日雷雨,宮中出現(xiàn)金龍之后……皇上的性情就以前不一樣了!”</br> “這才叫暴露本性吧?男人哪有專情,又長情的?”</br> “噓……別說了!”</br> 溫錦回到仁和宮,宮人們立刻閉了嘴。</br> 他們不知道,溫錦的身體經(jīng)過空間的凈化和淬煉,六覺敏銳,異于常人。</br> 她早就聽見了她們議論的那些話。</br> “都機靈著點兒!娘娘心里肯定難受!”</br> “誰犯了錯,小心逢春姐姐修理你們!”</br> 姑姑們教訓年輕的小宮女。</br> 這話,溫錦在殿中,也聽見了。</br> 心里難受?</br> 溫錦覺得……她可能反射弧有點長。相比較難受,她更覺得奇怪。</br> 蕭昱辰昨兒還坐在仁和宮,專注而熱切的看著她,他眼里的執(zhí)著如烈焰一般。</br> “守護溫錦,已經(jīng)成了朕的信念。朕的確忘了很多事情……也忘卻了很多感情。”</br> “唯有與錦兒的一切,朕一絲一毫都舍不得忘記。”</br> 溫錦覺得,沒有人能用那么專注的眼神,那么誠懇的表情,撒這樣的謊。</br> 所以……蕭昱辰是不是病了?人格分裂了?</br> 或者……被什么人占據(jù)身體了?</br> 就像她這樣,占了原主的肉身?</br> 溫錦想到這兒,目光立刻落在博古架上,那顆渾圓碩大的水晶球上。</br> 水晶球里的大胖蛇少昊,感受到溫錦的目光。</br> 他立刻咬著尾巴,沖溫錦激動地吐芯子。</br> 溫錦輕嗤一聲,“別想了,你再搖尾巴,本宮也不會放你出來!”</br> 蕭昱辰應該不會是被少昊“奪舍”了。</br> 那他是怎么了?或者說,他想干什么?</br> 溫錦一時猜不出他的意圖,只好暫時擱置這件事。</br> 哪知這天夜里,以及第二天夜里,蕭昱辰竟然都沒有回來仁和宮安歇。</br> “皇上已經(jīng)寵幸宋國美人了!”</br> “恐怕馬上就有人要封妃了吧?”</br> “娘娘怎么會……忽然就失寵了呢?”</br> 溫錦在殿中洗漱時,甚至還聽見,殿外的小宮女用可憐的語氣,哀嘆她的“不幸”。</br> “你別故作堅強了!想哭就哭吧!”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br> 溫錦聞言一愣,瞪大眼睛,“你們聽見了嗎?”</br> 她問逢春和服侍她梳洗的宮人。</br> “聽見什么?”逢春和宮女緊張地看著她。</br> “哦……”溫錦道,“沒什么。”</br> 看來她們沒聽見,只有她聽見了!</br> 溫錦立刻把目光轉向水晶球里那只小胖蛇。</br> 逢春和宮人,則十分擔憂地對視一眼。</br> “娘娘,您有什么事,可千萬別憋在心里。要不……傳郡主、雀爺進宮陪您說說話?”逢春擔憂地看著她。</br> 溫錦:“……”</br> 看來,逢春和宮人們,都把她當“可憐女人”看待了。</br> 然則,她又不是靠蕭昱辰的恩寵活著的人。</br> 兩情相悅自然好,蕭昱辰若半路下車,她也能繼續(xù)人生旅途,去看不一樣的風景呀。</br> 干嘛非要用那種同情安慰地目光看著她呢?</br> “溫錦,你猜蕭昱辰現(xiàn)在在干什么?”</br> 胖蛇嘶嘶地吐著芯子。</br> 溫錦耳邊,響起少昊的聲音。</br> “他已經(jīng)兩個晚上,沒有回來仁和宮安歇了!他總不可能是在修煉吧?”</br> “你難道猜不到?他正在寵幸別人呢!”</br> “你雖漂亮,但山珍海味也有吃膩的時候!你不了解男人,男人都是……”</br> 溫錦抄起一旁的擦腳布,抬手扔在水晶球上。</br> 擦腳布嚴嚴實實的,把那條嘴碎的胖蛇,給蓋住了。</br> “啊啊啊!溫錦!你用什么蓋住了本尊!你這個丑陋、可惡、惡毒的女人!活該你被拋棄!”</br> 胖蛇吐著芯子,在水晶球里破口大罵。</br> 他哪兒還有昔日的一點點仙氣兒?</br> 蕭昱辰不回來,溫錦也睡得很好。</br> 唯一的困擾,就是周圍人似乎都在同情她,格外的照顧她。</br> 就連兩個孩子,都時不時地關注她的臉色。</br> 鈺兒更是在批改折子的間隙,抄錄一些鼓勵人心的“雞湯文學”,讓人給她送來。</br> 溫錦感受著來自周圍人的同情……有些哭笑不得。</br> 直到周凌風和韓獻,領著一幫臣子,驚慌失措的在前朝求見她。</br> “娘娘!大事不妙啊!皇上他……他……”蔡相罕見地結巴了。</br> 溫錦看向韓獻,“皇上怎么了?”</br> 蕭昱辰性情大變,溫錦最擔心的是,他會不會有什么危險?</br> 韓獻表情復雜道:“皇上命人把宋國使者抓起來,并下了大牢!皇上說,宋國使者是細作,刺探大梁機密。”</br> 殿中霎時一靜。</br> 眾臣子,都窺探著溫錦的臉色……</br> 他們躬身靜候溫錦,神態(tài)動作,都透著一股子小心翼翼。</br> 溫錦不明所以,“為什么?宋人做了什么?”</br> 韓獻摸了摸下巴道,“不是娘娘的意思嗎?”</br> 溫錦頓時挑眉,“師兄你可不能亂丟鍋!本宮什么時候有這個意思了?”</br> 眾臣聞言,倒吸一口冷氣。</br> 韓獻繼續(xù)說道,“起初大家都猜測,皇上有意寵幸宋國美人兒,接下來也就要見宋國使臣,具體商議同宋國建立深度邦交的事宜了!哪知今日一早,宋國使臣被抓,直接送入天牢。宋國美人兒更是在當天晚上,就被秘密送去了煤礦上挖煤……”</br> “噗……咳咳咳。”溫錦好險被自己口水嗆死。</br> “讓美人兒去挖煤??”</br> 這是哪個人才想出來的主意?</br> 溫錦看著底下眾臣的臉色……哦,看起來,的確像是她的主意。</br> 一個善妒又跋扈的皇后娘娘,把年輕漂亮的美人兒們送去做苦力……</br> 天地良心啊!這事兒真不是她干的!</br> “本宮比諸位知道得更晚……”絕不是她慫恿蕭昱辰做的!</br> 眾臣看溫錦的眼神……立時之間,又不一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