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書呢?”蕭昱辰伸手看著韓獻。</br> 韓獻怔了怔,“在周國師手里。”</br> 蕭昱辰抬眸凝視著韓獻,“不對,明明是被你撿起來,拿走了。”</br> 蕭昱辰走到殿中,韓獻撿起羊皮書的地方,用腳點了點地。</br> 韓獻微微一怔,繼而瞳孔一震。</br> 沒錯!就是這個位置!</br> 他就是在這兒撿起羊皮書的!</br> 但是,那會兒皇上并不在殿中啊?</br> 他是去而復返,撿起燒出個大洞的羊皮書……皇上不在殿內(nèi),他是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的?</br> “是臣撿起來的,但臣拿走以后,遇見國師,他對借住外物的道法,更熟悉,所以就讓他拿去研究了。”</br> 韓獻心驚,不由愈發(fā)恭敬地拱手說道。</br> 蕭昱辰聞言,垂眸道,“周凌風,來。”</br> 韓獻渾身一震。</br> 他明顯感覺到渾厚的道法,震過他的身軀。</br> 如此強勁之力,他竟完全不能抗拒。</br> 所以剛才……他就是被這道法之力,吸引過來的?</br>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外頭有疾跑的腳步聲。</br> “噠噠噠……”比那最快的鼓點還密集。</br> 他扭頭往外一看,只見周凌風僅著家居常服,披頭散發(fā),速度極快,飛跑而來。</br> 他鞋都跑丟一只,滿臉驚恐。</br> 宮人們見狀,比他更驚恐,“國國國師……您這是?”</br> “臣、臣、臣御前失儀……”周凌風猛地停在殿門前,膝蓋一軟,噗通跪在門口。</br> “嘶……”韓獻替他吸了口氣,這膝蓋喲!</br> 同時,韓獻也瞬間心里平衡……周凌風看起來比他更慘呢!</br> 這就說明,不是他道法不行,修為不夠!</br> 而是皇上果真大成!是他修的道法太逆天了!</br> 蕭昱辰隨手一揮,“恕你無罪。”</br> 周凌風竟然直接站起,蹭地蹦過門檻,來到殿內(nèi)。</br> 殿門口的宮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周國師那么大的年紀了,這腿腳比年輕人還麻利!</br> 周凌風偷偷揉著膝蓋……</br> 他若是聽見宮人們的心聲,定要呸一聲!</br> 狗屁的麻利,他如此沉穩(wěn)的一個人,怎么會在皇上和宮人面前,舉止如此輕浮?</br> 但他的身體,竟然不受他控制……造老罪了!</br> “皇上……”</br> “羊皮書呢?”蕭昱辰伸手向他要。</br> 韓獻給他使了個眼色,叫他趕緊拿出來。</br> 周凌風連忙從懷里摸出那本,中間燒了個大洞的羊皮書。</br> 蕭昱辰看了看那本書,“研究出什么來了?”</br> 周凌風和韓獻對視一眼,“臣等想推測出,那神魂,躲到哪兒去了?”</br> “娘娘讓我等設下結(jié)界,別讓他逃走時,我等沒有耽誤片刻的功夫,立刻就設下了結(jié)界。”</br> “但結(jié)界并未收到?jīng)_擊,那神魂應該沒有逃走才對……所以,我等想研究,他是不是仍依附在這本破書上?”</br> 蕭昱辰單手握著那書,挑了挑眉,“然后呢?”</br> 周凌風臉色有點兒訕訕,“臣還未能研究出所以然來。”</br> 蕭昱辰勾了勾嘴角,“所以朕叫你們來。”</br> 兩人都拱手看他,“還請皇上指示。”</br> “免得你們浪費時間。”蕭昱辰無情加嫌棄。</br> 兩人:“……”</br> 蕭昱辰垂眸看著手上的書,猛然一抖。</br> 金黃的光暈漫過書冊。</br> 兩人瞪大了眼睛,在那光暈之中,書冊竟然復原了!</br> 不但復原了,書冊上,仿佛正投影著一幅幅具體的畫面!</br> 兩人靠近了,凝神細看。</br> 咦?那畫面不就是這殿中?</br> “那是你!”韓獻指著畫面上的一個小人兒,對周凌風道。</br> 周凌風也盯著畫面,“原來是娘娘把他抓住了!咦,他消失了?娘娘把他抓去哪里了?”</br> 蕭昱辰的手重新一抖,羊皮書上的光暈消失。</br> 書冊仍舊是被燒破的樣子。</br> 周凌風和韓獻同時瞪大眼睛,“皇上道法高深!竟能借物,重現(xiàn)當時情形?”</br> “《天啟》上的低級道法罷了。”蕭昱辰隨口說道。</br> 兩人暗暗吸氣……低級道法?都這么厲害?</br> “若皇上對付那神魂,有把握嗎?”周凌風問道。</br> 韓獻皺起眉頭,“《天啟》的低級道法都如此厲害,那神魂豈不是更厲害?”</br> 蕭昱辰勾了勾嘴角,“有一個詞,叫做‘更新迭代’。朕來了,他做‘天啟之神’的日子,便到頭兒了。”</br> 蕭昱辰說話間,渾身散發(fā)著王者氣勢。</br> 韓獻和周凌風,莫名感受到巨大的威嚴和壓力。</br> 他們脊背不受控制地躬著,額上冒出豆大的汗滴,內(nèi)心更是冒出無名的恐懼。</br> 過了好一陣子,兩人才覺得心頭上壓的大石頭,忽然一起。</br> 兩人抬頭一看,蕭昱辰早已不知何時離去。</br> 韓獻咽了口唾沫,“這就是道法大成為威力嗎?”</br> “壓迫感太強了!”周凌風擦了擦額上的汗,“啊……貧道的鞋!貧道在宮人面前的形象呀!”</br> 蕭昱辰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br> 他重新回到仁和宮。</br> “噓——”溫錦沖他比了噤聲的手勢。</br> 蕭昱辰一怔,立刻站在原地不動了。</br> “玥兒剛睡著,”溫錦嗔怒的看他一眼,“你是怎么了?你對玥兒那么冷淡,她很傷心。還以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父皇不高興了。”</br> 蕭昱辰朝內(nèi)殿看了一眼,他抬手一揮,“不會吵到她了。”</br> 溫錦愣了愣,“皇上的道法造詣,似乎大有長進?”</br> 蕭昱辰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以后,沒有任何人能威脅你的安危。”</br> 他目光專注,語氣低沉認真。</br> 溫錦心頭一顫……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他的執(zhí)念。</br> 而他,也只剩下這個執(zhí)念了?</br> “你不記得兒子和女兒了嗎?”溫錦心驚地問道。</br> 蕭昱辰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先解決你的事,別的,容后再說。”</br> 溫錦深吸了一口氣。</br> 她被蕭昱辰拉到主殿之中。</br> 兩人在茶案對面,相對而坐。</br> 蕭昱辰握住溫錦的手,“錦兒。”</br> 他忽然嗓音暗啞深沉地喊道。</br> “嗯?”溫錦應了一聲,四目相對。</br> 他的眼眸里有瑰麗的光芒,吸引著她,沉溺進去,不停的沉溺……</br> 似乎有一只手,拉著她,爬過茶桌,鉆進他懷里,攀著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br> 兩人呼吸交織纏綿……</br> “哈哈哈!你困不住我了,溫錦!”一聲大笑。</br> 溫錦忽然清醒過來。</br>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知何時,越過了茶桌,坐在了蕭昱辰的懷里?</br> 而她剛剛,沉溺在蕭昱辰懷中時……似乎打開了空間?放出了“天啟”?</br> 溫錦回頭看去,只見一道亮光,飛快地沖出窗欞,沖向天空。</br> 溫錦皺眉,怒目看著蕭昱辰,“你做了什么?!你為什么放走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