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沒什么表情,語氣也淡淡,“你我之間,沒有信任,也不必交換條件……”</br> “怎么沒有信任?你在牢外,本宮在牢內(nèi),你還怕本宮騙你嗎?”皇后急聲說。</br> 溫錦搖了搖頭,“是皇后不信我。”</br> “你說了,本宮自然信你!”皇后抓住鐵欄,指節(jié)泛白,目光灼灼。</br> 溫錦點(diǎn)頭,“那我說了?”</br> 皇后面色焦急,連連點(diǎn)頭,眼睛一眨不眨。</br> “害人終害己,”溫錦一字一句道,“對(duì)于鳳棲宮的病,我很遺憾。娘娘節(jié)哀,萬幸您還活著。”</br> 皇后娘娘臉色大變。</br> “溫錦!你個(gè)小賤人!你敢騙本宮!”</br> 皇后娘娘從鐵欄里伸出手,尖銳的指甲,抓向溫錦的臉。</br> 溫錦不緊不慢,抓住皇后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br> 咣當(dāng)——</br> 一聲巨響,皇后的臉撞在鐵欄上。</br> 她的五官,被鐵欄擠壓地變了形。</br> “放手!小賤人你放手!”皇后破口大罵。</br> “雖然皇后已經(jīng)被廢,但好歹也曾是一國之母,這樣污言穢語,不有辱身份嗎?”溫錦冷笑,手上力氣更大。</br> 皇后被拽著胳膊,整個(gè)人擠壓在鐵欄上。</br> 溫錦力氣極大,她吃痛呻吟起來。</br> “有種你就殺了本宮!”皇后喊道。</br> 溫錦看著了她片刻,卻松了手。</br> 皇后向后跌坐在地。</br> 她臉上有兩道鐵欄勒出的,深深的紅印子。</br> 皇后雙目猩紅,盯著溫錦,恨不得生吞了她。</br> “想死,是嗎?”溫錦道,“皇后娘娘怎么能孤孤單單去死呢?總要有人陪,有人伺候才行呀。”</br> “你想干什么?!溫錦!你的狐貍尾巴藏不住了嗎?你想……”</br> “竇家的人,不也在這牢里關(guān)著嗎?”溫錦打斷皇后,“把竇家最小的孩子帶過來。”</br> 皇后不可置信地瞪著溫錦,“你……我不信!你不敢!”</br> 郁飛皺眉,遲疑地看了溫錦一眼,“阿姐……孩子是無辜的……”m.</br> “半夏,你去。”溫錦平淡地看了眼郁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br> 半夏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shí),就帶回一個(gè)三四歲的小孩子。</br> 小孩子白皙粉嫩,一雙大而水靈的眼睛,帶著些懵懂和好奇,仰臉看著溫錦。</br> “溫錦!你想干什么?!你要?dú)⒁獎(jiǎng)帲瑳_我來!</br> “一個(gè)三四歲的孩子!他跟你有什么仇?”皇后吼道。</br> 溫錦輕笑,“無冤無仇,我也是母親,不想傷害孩子。可我的孩子,被算計(jì)的時(shí)候,皇后娘娘可曾動(dòng)過惻隱之心?</br> “我不過是跟長輩學(xué)習(xí)罷了!</br> “關(guān)于鳳印藏在哪兒……娘娘最好別那么快說出口!</br> “我看竇家的小孩子還挺多,不著急,一個(gè)一個(gè)來。”</br> 溫錦說著,讓半夏取來一只短劍。</br> 短劍帶劍柄,不過有人小臂那么長……但對(duì)付一個(gè)孩子,足夠了。</br> “溫錦!啊啊啊……”</br> 皇后捂著耳朵,驚叫起來。</br> 因?yàn)椋郾牨牽粗瓬劐\一手搭在那小孩兒的肩頭,一手握著短劍……</br> 噗地一下!</br> 短劍捅入孩子的肚腹。</br> 鮮紅的血液,順著劍柄和溫錦白皙的手,滴滴噠噠落在地上,如綻開的,鮮紅的牡丹花……</br> “啊啊啊……”皇后捂著耳朵,跌坐在地。</br> 小孩子甚至沒喊出聲,就兩眼一閉,軟軟地倒在地上。</br> 溫錦拔出短劍,扔給半夏,“擦干凈,再帶一個(gè)孩子過來。”</br> “阿姐,你別……別這樣……”郁飛有點(diǎn)兒慌。</br> 她上前,攥著溫錦的衣袖。</br> 溫錦卻只是拿過帕子,輕輕的擦拭著手上的血跡。</br> “怎么,這么難擦呢?”溫錦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手上的血跡,讓她眉頭輕蹙,“是不是染了血的手,再難擦干凈了?”</br> 她抬頭,看著皇后。</br> 皇后咕咚咽了口唾沫,“你……好狠的心!”</br> “我狠心?可我,也是跟娘娘學(xué)的呀?”溫錦將染了血的帕子,扔在地上。</br> 污濁潮濕,甚至有大老鼠跑來跑去的地面,一方白白凈凈卻染了血的帕子落在上頭。</br> 格外扎眼刺目。</br> “竇氏——這是竇家的嫡親血脈啊!</br> “皇后——你怎么能眼看著竇家的血脈,慘死在你面前!</br> “皇后!你說啊!你告訴她吧!</br> “算是……算是嫂子求你了!求求你!”</br> 一墻之隔的牢房內(nèi),傳來竇家女眷聲嘶力竭的喊叫聲。</br> 皇后娘娘面色慘白,搖搖欲墜。</br> “溫錦,這就是你想要的嗎?”皇后目光近乎崩潰地看著溫錦。</br> “這不是皇后娘娘想要的嗎?”</br> 說話間,一墻之隔的牢房內(nèi),傳來叫喊騷亂之聲。</br> “不要——”</br> “不要帶走我兒!”</br> “讓我去!我替我兒去!”</br> “老夫人!老夫人醒醒!”</br> ……</br> 皇后娘娘神色茫然慌張,“阿娘……阿娘怎么了?”</br> 兩個(gè)孩子被推搡過來,一個(gè)六七歲,一個(gè)八九歲。</br> 這兩個(gè)孩子已經(jīng)大些了,看過了弟弟的遭遇……他們已經(jīng)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是怎樣的命運(yùn)。</br> 兩個(gè)孩子,嚇得渾身哆嗦。但被人押著,兩個(gè)小孩兒又豈能脫身。</br> “姑奶……”</br> “姑奶,救救我們吧?”</br> “噓——”溫錦比了噤聲的手勢(shì),“皇后娘娘一個(gè)人,到那邊兒去太孤單,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讓你們先去探探路,也好到那邊去陪她。”</br> “溫錦!你不是人!”皇后娘娘指著溫錦大罵,雙目猩紅。</br> 溫錦看也不看她,接過半夏已經(jīng)擦干凈的短劍,對(duì)著一個(gè)孩子的心口。</br> “噗——”</br> 鮮血涌出。</br> 那孩子怔了怔,茫然看著溫錦……繼而兩眼一閉。</br> “啊——”另一個(gè)孩子閉上眼,捂著耳朵,尖聲大叫。</br> “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溫錦!鳳印我?guī)С鰜砹耍∥規(guī)С鲽P棲宮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交給了別人,他把鳳印藏起來了!”</br> 皇后娘娘表情癲狂,連連擺手,語速很快。</br> 溫錦讓人把倒下的小孩兒抬了出去。</br> “交給誰了?”溫錦面無表情。</br> “交給……給……”皇后又遲疑起來,“你手染了無辜人的血,還想做皇后嗎?你是個(gè)大夫啊,你的手是救人的手啊,你怎么會(huì)殺人呢?”</br> “我的耐心有限,皇后娘娘不愿說就算了。鳳印,我也不是非找不可,不過是個(gè)由頭。”</br> 溫錦冷笑,“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手染無辜人的血?</br> “誰告訴你,他們是無辜的?誰又告訴你他們是我殺的?他們明明是因太子謀逆、因你竇氏而死。”</br> 溫錦的手,搭在最后一個(gè)孩子的肩頭。</br> 那孩子雙膝一軟,噗通跪下了,“姑奶……求您、求求您……”</br> “鳳印,本宮交給……”</br> 皇后娘娘朝外看了一眼。</br> 此時(shí),恰有一個(gè)獄卒,在大牢門口,身形一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