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個不錯的消息。</br> 封天極帶著南昭雪，從銀海錢莊后門躍過，在院中一棵大樹的樹梢站穩。</br> “那，”封天極一指墻角一株花樹，“百勝說的就是那里?！?lt;/br> 其它的花樹雖已經開始落花，但那一株并沒有花，看葉子也是四季長青的那種。</br> “那棵樹下有機關，樹轉動，門也就開了?！?lt;/br> 封天極一邊說，目光掠過那面院墻，“若不是站在高處，還真發現不了，那面墻的確要比其它的厚上三分之一，應該是有暗門或者別的機關。”</br> “還真是巧思，”南昭雪稱贊。</br> 她這趟遠行，帶了些關于機關設計的書，一看就入了迷，而且這具身體似乎就有這樣的天賦，像是被緩緩開啟潛能，以現在的本事，不說機關高手，應對中低級的沒問題。</br> “下去看看？”封天極問。</br> 南昭雪想了想：“好?！?lt;/br> 正想下去，她袖子里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br> 封天極垂眸看：“怎么了？”</br> “小紅似乎有點著急，”南昭雪把小竹筒拿出來，里面裝的是從拓拔玉兒手里得來的小紅蛇。</br> 封天極對這玩意兒沒有半點好感，但此時已經認主，也只能硬著頭皮愛烏及烏。</br> “它著的什么急？也想要銀子？”</br> 聽他這沒好氣的話，南昭雪氣笑：“它要銀子干什么？這東西雖然丑，還有毒，但要看怎么用，還是挺有靈性的。它這么著急，一定是有原因。”</br> 蓋子打開，小紅蛇從里面鉆出來，以往都會抬頭看看南昭雪，但這次，并沒有。</br> 它一頭就爬到旁邊的小樹干上，對準一片葉子就咬。</br> 沙沙聲不絕于耳。</br> 南昭雪和封天極面面相覷，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br> 這小東西長得兇，但實則還是挺溫順，這么“殘暴”地吃東西，前所未有。</br> “哎？”南昭雪詫異，“不對呀，它平時吃肉，也不吃樹葉子，今天這是怎么了？”</br> 南昭雪捻起一片葉子，仔細看。</br> 這樹葉平平無奇，也看不出什么特別。</br> 干脆，南昭雪折下一枝，收入琉璃戒。</br> 敲敲小竹筒，小紅蛇扭頭看一眼她，似乎很是不舍。</br> 恰在此時，底下的機關中有動靜。</br> 南昭雪立即停下動靜，和封天極一起摒住呼吸，看向從機關中走出來的人。</br> 一前一后，一共兩人。</br> 前面那人道：“這點現銀，還不到一萬兩，要是再像今天這樣持續，根本用不了幾天。”</br> “不是的，”后面那人說，“不能只考慮取錢的人取走的數目，還要考慮大掌柜要用的錢，要算上那些，連兩天也支撐不住。”</br> 前面的人一拍腦門：“可不是，今天忙糊涂了，都忘記這事。”</br> “二掌柜，您不是說明天有人來存錢？到時候應該可以緩解一點?！?lt;/br> “我明天一早就再去催催，”二掌柜嘆氣，“這是怎么回事，自從大掌柜接手以來，這種事還是頭一回發生?！?lt;/br> 后面的賬房先生小聲問：“二掌柜，大掌柜幾乎每天都要從銀庫帶走一批銀子，您知道這銀子是……”</br> “好了，”二掌柜打斷他，目光冷下來，“瞎打聽什么？這是你我該問的嗎？大掌柜自有大掌柜的事，豈是你我能知道的？”</br> “是，是?！?lt;/br> “以后不要多嘴，做好手頭的事，記好你的賬，今日我就當沒有聽到過，若是再有下次，定當稟報大掌柜！”</br> “是，小人不敢，一定謹記?！?lt;/br> 兩人說著，慢慢走遠。</br> 南昭雪指指后面的賬房，封天極會意。</br> 這兩人剛從銀庫里出來，點清存銀，那他們也沒必要再進去。</br> 只要看看賬本，問問賬房先生就行。</br> 南昭雪讓小紅蛇回竹筒，這家伙還依依不舍，快退回竹筒時，還不忘扒拉著一片葉子又咬兩口。</br> 南昭雪又氣又樂，又折了幾枝，扔進琉璃戒。</br> 躍下樹梢，跟上賬房先生。</br> 賬房先生平時不在錢莊住，今天是情況特殊，被二掌柜留下來的。</br> 剛把賬本放好，正想去休息，窗子突然“吱呀”開了半扇。</br> 他一愣，看看沒人，風吹的？</br> 湊過去關窗，四處看看，這也沒風啊。</br> 關好正要轉身，又開了。</br> 如是三番。</br> 賬房先生腦門有點冒汗。</br> 該不會是有鬼吧？</br> “咳，誰？誰！”</br> 他嚷了幾聲，沒人。</br> 壯著膽子過去，迅速關上。</br> 剛轉身走幾步，又開了。</br> 他腿有點發軟，慢慢回頭，這回……看到窗外站著個人，臉上還戴著一張鬼臉面具。</br> 他張大嘴想叫，但驚恐過度發不出聲音，手指哆嗦著指著。</br> 南昭雪跳進屋，緩緩走向他。</br> 他嘴唇哆嗦，臉色蒼白。</br> “你……”南昭雪壓著嗓子剛一開口，賬房先生頭一歪，身子一軟。</br> 暈了。</br> 南昭雪：“……”</br> 真是無語。</br> 封天極探頭進來：“怎么了？”</br> “沒事，膽子太小，嚇暈了，你繼續望風。”</br> 一邊說，一邊拿銀針在賬房先生身上扎幾根，他慢慢轉配。</br> 一睜眼看到鬼臉，又想暈。</br> “再敢暈，扎死你。”</br> 賬房先生喉嚨發緊：“我……我……不暈……”</br> “你是賬房？”</br> “……是?！?lt;/br> “剛才去銀庫了？”</br> “是。”</br> “還有多少現銀？”</br> “也就不到一萬兩，”他吞一口唾沫又補充，“九千六百三十二兩。”</br> “你們大掌柜經常提銀去別處？”</br> “是。”他趕緊又說，“但是，去了哪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問過，二掌柜罵了我一頓?！?lt;/br> “你在這兒干多久了？”</br> “有小二十年了?！?lt;/br> “你們東家呢？去哪了？”</br> “聽說去江南看新鋪子，三年前就走了，但一直也沒有回來過，每年過年時，都是大掌柜去看望并報賬?！?lt;/br> “他家人呢？”</br> “都一起走了，東家只有一子，走的時候就帶著夫人和公子?！?lt;/br> “你看見了？”</br> “是的，我去送行來著，大掌柜帶著我們幾個去的，畢竟是東家嘛，而且江南中途不近。”</br> “說說那天的情況，東家去新鋪子，應該很高興吧？”</br> “應該是吧，”賬房先生回想，“東家感染了風寒，又是咳嗽又是頭暈的，也沒讓我們太靠前，離別時還給了我們紅包，叮囑我們好好干，不過紅包都是夫人給的。”</br> “你還知道什么？好好想想?！?lt;/br> 賬房先生擰眉深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