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極的話,讓胡思赫火冒三丈。</br> “你在挑釁本城使,是不是?你這是調查清楚了,有備而來呀!本城使與封天極不和,如此隱秘的事,你都知道了!”</br> 封天極:“……”</br> 這件事好像全軍中都知道吧。</br> “別以為你跟著王妃,本城使就不敢對你如何,與封天極不對付是一回事,但那是我與封天極的事,容不得別人插手。憑你也配!”</br> 胡思赫手指戳著封天極的心口:“你給我老實點!敢動歪心思,我打爆你的頭,說到做到。”</br> “誰在那,出來!”忽然,胡思赫大吼一聲。</br> 聲音落,動作也到了,伸手去抓躲在月亮門后的一條黑影。</br> 那黑影實力不俗,力氣尤其大,轉眼六七個回合,胡思赫竟然拿不下。</br> “哎呀,”胡思赫斗志大漲,“好厲害的刺客!本城使好久沒有這么痛快了,來,與我大戰三百合!”</br> 封天極:“……”</br>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不是刺客?</br> “我不是刺客,”百戰大聲喊,“戰也不怕,但不是此時。”</br> 胡思赫一拳打來:“你不是刺客,鬼鬼祟祟地在這里干什么?”</br> “我是來看那個小白臉的!”</br> “呵,刺客也喜歡小白臉?”</br> “我不是刺客,我也不是喜歡他,”百戰生氣,“你先停手啊。”</br> “你先停!”</br> 百戰側身避開一拳,往旁邊一跳:“我是百戰,是王爺的大侍衛!”</br> 胡思赫停住,仔細打量,驚訝道:“是眼熟,百戰……哦,對,封天極特別氣人,侍衛都起名叫百戰百勝。呵!”</br> “不是,你什么沒頭發了?犯錯了?封天極懲罰手下的方式挺別致呀!哈哈!”</br> 百戰:這個憨憨的胡老二。</br> “你到底來干什么?你家王爺為什么沒來?”胡思赫問。</br> “我是盯著他的,”百戰一指封天極,“要警告他幾句。”</br> 胡思赫頓時斂笑,低聲說:“是不是發現了什么?”</br> 百戰白他一眼:“我發現什么也不能和你說呀。”</br> “呵,小人之心,本城使和封天極那是武力,實力的競爭,其它方面還是可以幫助的。更何況,本城使與夫人夫妻情深,豈能看著他被這么一個……嬌嬌柔柔的人給比下去?”</br> 百戰擰眉深思:“當真?”</br> “當真。”</br> 兩人交頭接口,嘀嘀咕咕。</br> 封天極的拳頭硬了。</br> 這倆人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br>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時候,胡府管家匆忙跑來。</br> “城使,夫人請您過去。”</br> “哦,好,我這就來。”</br> “城使,前廳又來客人了,夫人說讓您快些。”</br> “是什么客人?”胡思赫問。</br> “是銀海錢莊的大掌柜。”</br> 胡思赫回頭看一眼封天極:“記住本城使的話!”</br> 他大步離開,百戰轉身盯住封天極。</br> 封天極按捺住火氣:“你干什么?”</br> “我警告你,別妄圖打王妃的主意,否則的話,我捏爆你的頭。”</br> 百戰說完,一拳頭砸在旁邊的一株碗口粗的花樹上。</br> “咔嚓”一聲。</br> 花樹應聲而斷。</br> “你自己掂量,是你的頭硬,還是這棵樹硬!”</br> 封天極:“……”</br> 看著百戰雄糾糾的背影,封天極暗自感嘆:究竟造了什么孽!</br> 慢慢往前廳走,還沒到,聽到有人叫他:“……落英!”</br> 封天極腳步一頓,扭頭看。</br> 玉空大師雙手合十,躊躇著。</br> “大師有事?”</br> “落英,佛說,苦海無邊,你還年輕,當以生命為重,只有好好活著,才能有更多的希望,你說是不是?”</br> 封天極:“??大師,我沒說要去死。”</br> 玉空大師淺笑:“你是沒說,但你在做。”</br> 封天極分外悠長地吸一口氣:“大師,出家人不是早看透生死了嗎?”</br> 玉空大師垂眸,掩飾住幾分不耐煩:“落英,你當知道,佛祖也是有脾氣的,究竟是菩薩低眉,還是金剛怒目,全在你一念之間。據貧僧所知,枉死之人,不但難以投胎,還無法收到陽間人給燒得紙錢。”</br> “大師何意?”</br> “意思就是,你活著是別人的隨從,死了之后還要當窮鬼。我佛慈悲,但也不渡窮寶。知道吧?”</br> 封天極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br> “我還以為,在大師眼中,是眾生平等,沒想到,也分隨從和主子。”</br> “你是非都不分,對錯都不顧,就別管貧僧的事了,”玉空大師哼道,“那個百戰侍衛,我可告訴你,他橫著呢,你要敢有非分之想,他能打爆你的頭。”</br> “貧僧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br> 玉空大師一甩袖子走了。</br> 封天極微微閉眼,平復一陣子:忍住,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br> 剛走兩步,又聽到有人叫:“……落英!”</br> 封天極頭也沒回:“要爆就爆,就這一顆頭。”</br> 百勝快步上前,低聲道:“王爺,您怎么了?”</br> 封天極回頭,百勝被他的黑臉嚇了一跳。</br> 都有好多年不見王爺這種神情了。</br> “王爺……”</br> “怎么?你也要來打爆本王的頭?”</br> 百勝:“??屬下不敢。”</br> “什么事?”</br> “屬下方才收到暗衛消息,太白他們一行,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棧。”</br> 封天極眉梢微挑:“最大?”</br> “是。”</br> “他們哪來的錢?”</br> “太白去了一趟銀龍錢莊。”</br> 封天極沉吟道:“被王妃說中了。你剛才說……什么錢莊?”</br> “銀龍錢莊,臨州城三大錢莊之一。”</br> 封天極轉頭看向前廳方向:“此事先別聲張,此刻銀龍錢莊的大掌柜就在胡府前廳。”</br> 百勝神色微訝。</br> “先看看再說,”封天極一邊往前廳走,一邊低聲吩咐,“本王記得,之前胡思赫也抓了一只鷹隼,是不是?”</br> 百勝短促笑一聲:“王爺,他那哪叫抓?應該叫搶才對吧?明明是您抓到一雙,結果半路被他劫走一只,劫走的還是公的。”</br> “不過,后來他知道,您抓的母的還帶只小的,也挺后悔。”</br> “這次,本王要把那只公的,也給它引過來。”</br> 百勝眼睛微亮:“您要怎么搶?”</br> “胡思赫與胡夫人夫妻情深,訓的鷹隼也看重夫妻情分,人家那是夫妻團聚,叫什么搶?”</br> 百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