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空大師一見南昭雪眼睛放光,心里有點發毛。</br> 果不其然,見南昭雪遞給他一個紙包。</br> “這是什么?!”玉空大師驚了,“你讓我毒死他們?”</br> “你想什么呢?”南昭雪低聲說,“把這東西灑在太白和第二輛車周圍,記住,第三輛不要灑。”</br> 玉空大師捏緊紙包:“你……你真的對那個小白臉……”</br> “快去!”</br> 玉空大師忿忿不平,又不敢違抗,只好認命地過去。</br> 他剛往那邊一走,小書童立即睜開眼,目光灼灼盯著他。</br> 玉空大師:“……”</br> “今晚的月亮真圓吶,正是誦經的好時機。”</br> 他盤腿坐下,雙手合十開始誦經。</br> 南昭雪:真是沒用的菜包狗。</br> 封天極手指輕彈,不遠處樹林“唰”一晃,似有人影晃過。</br> 小書童動作飛快,立即掠出去。</br> 玉空大師看準機會,趕緊爬起來,沖過去灑好,又回來盤腿坐好。</br> 剛坐穩,小書童就回來了。</br> 恍惚中,似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br> 不知不覺,眼前好像有許多美貌女子,不時向他撲過來,邀他共舞。</br> 他滿頭大汗,奮力掙扎。</br> “滾開!我練的是童子功,休想害我!”</br> 車里的太白嘴里嘀咕著“太子殿下”,還有什么“王后”之類,再多的信息沒有。</br> 云竹他們四人的馬車可就熱鬧了,有人哭有人笑,還時不時互打幾下。</br> 玉空大師吞一口唾沫,回去問南昭雪:“他們怎么了?”</br> “吃了蘑菇,出現幻覺了吧?”</br> “可是,可是……”</br> “別可是了,”南昭雪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快去。”</br> 玉空大師瞪大眼睛:“這不好吧……”</br> “行,行,我去。”</br> 他正忙活,封天極從最后一輛馬車出來,往這邊來。</br> 百戰幽幽飄來,擋在馬車前。</br> 封天極:“……”</br> 百勝伸手薅住百戰后脖領子,把他帶走。</br> 封天極上南昭雪馬車。</br> 南昭雪問:“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br> “飽了,”封天極輕握她的手,“這么走下去,用不了幾天太白就受不了了。”</br> “就是讓他受不了,剛開始,必須要立規矩,讓他知道,到底誰是主導,誰說了算。”</br> “聽你的,”封天極輕輕抱住她。</br> “怎么了?”</br> “沒什么,就是不能同你一處,甚是想念。”</br> 南昭雪窩在他懷里輕笑:“這不是每天都能見到?”</br> “不一樣。”</br> 車外。</br> 百戰眼珠子冒火:“你拉著我干什么?你沒看到那個男的上馬車了?</br> 虧我還覺得王妃現在好了,這才出京城一天,就現原形了!”</br> 百勝張張嘴,拍拍他肩膀:“兄弟,你聽我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我沒有想,我看到的。”百戰哼道,“我還用想?婉娘說,做人不是喊口號,凡是用心看不是用眼看……”</br> “婉娘是誰?”百勝一愣。</br> “婉娘就是王妃莊子上的女管事,”閆羅刀過來插嘴,“哎?百戰哥,我說你怎么后來不喊什么耗子貓了,是她說的?”</br> “是的,我覺得婉娘說得有道理。”</br> 百勝立即說:“婉娘不是還跟你說,凡事用心不是用眼?”</br> “的確是,但是……”百戰一指馬車,“我又不瞎!這還分什么眼什么心?”</br> 閆羅刀也擰眉不解。</br> 百勝重重嘆氣:“二位兄弟,咱們是奉王爺的令,來保護王妃,對嗎?</br> 王妃嫁過來這么久,救了咱家王爺不只一次,對王爺忠貞不二,幾次不惜懟皇上。</br> 太子雍王齊王,要不是有王妃,咱家王爺的確不會被他們所傷,但也不會這么快就素清局面。你們說是不是?”</br> 二人點頭。</br> “所以,王妃的智慧,非我們所能及。</br> 你們看,那個落英,是太白身邊的人,王妃此舉,定有深意。</br> 此行兇險難料,否則王爺怎么會把咱仨都派來?</br> 再者,你們看落英,哪里比得上咱王爺?</br> 他們的主子王妃尚且瞧不上,何況他?咱們要對王爺有信心才是。”</br> 兩人對視一眼。</br> 閆羅刀點頭:“我覺得百勝哥說得有理。”</br> 百戰嘶一口氣,深沉道:“莫非,王妃是想用離間之計?”</br> 百勝立即贊同:“有可能。”</br> 三人正嘀咕,野風抱著刀過來,沉著臉問:“你們在干什么?”</br> “敢非議主子,我割了你們舌頭!”</br> “別別,野風妹妹,我們沒有,”百勝趕緊表態,“告辭,告辭。”</br> 百戰也跟著他快走。</br> 閆羅刀清清嗓子:“野風……”</br> 野風刀鞘點住他肩膀:“告訴你們,誰也不能非議主子。”</br> “我們沒有,絕對沒有,無條件相信。”</br> 野風不言不語,轉身走開。</br> 閆羅刀追上去,摸出一包桂花糖:“給你,我出城的時候買的。”</br> 野風沉默一瞬,伸手接過。</br> 天未亮,封天極回到太白隊伍中。</br> 太白是被一陣馬嘶鳴聲吵醒的。</br> 他睜開眼,陡然驚覺得自己睡得沉且累。</br> 挑車簾看,南昭雪那邊的人已經洗漱好,還放了馬飲水吃草,正整裝待發。</br> 再看自己這邊的人,還沒有動靜。</br> 他趕緊下馬車,讓小書童打水洗臉,忽然聽到后面馬車中傳來一聲尖叫。</br> 緊接著,云竹就從馬車里跑出來。</br> “先生,先生!有人偷了我的東西。”</br> 太白擰眉:“什么東西?”</br> “是您的親手畫的兩幅畫,還有一套書籍。”</br> “還有一包銀子!”</br> “再仔細找找,好好的怎么會不見?”太白心里也有點亂。</br> “我找過了,真的不見了。”</br> 云竹扭頭看向南昭雪這邊,沒敢過去,大聲遠遠喊道:“你們有沒有看到?”</br> 沒人理他。</br> “從西梁到此,一路走來都沒有丟,就和你們共處一晚,忽然就丟了,不給個說法嗎?”</br> “我家先生的畫可是價值千金,書籍更是貴重,在西梁一本難求。</br> 你們若是想要,向先生求取便是,怎可如此行徑?”</br> 還是沒人理他。</br> 云竹怒火中燒,往這邊邁了兩步:“有膽子偷,沒膽子承認嗎?”</br> 百戰擼起袖子:“嘿,我這個爆脾氣,你說誰偷?”</br> “就是說你們,若是沒偷,有膽子讓我們搜一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