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一臉決然。</br> “父皇,兒媳聽王爺說,得讓邊關的那些商戶什么的動起來,讓他們出力,是嗎?”</br> “不錯,”皇帝點頭,“這是小十出的法子,不過,朕也知道,商戶一向最看重的就是利益,要想讓他們割肉,不太容易。”</br> 南昭雪上前一步:“父皇,兒媳想去邊關,號召我南家商鋪。”</br> 皇帝一怔,眼睛慢慢亮起,對呀,南家就是商賈富戶,在邊關也是有商鋪的。</br> 他面上沉吟:“可你已經嫁出來的女兒,這南家的事……”</br> “父皇,您忘了,兒媳的父親雖然也姓南,但他乃是入贅我南家,家業都是我外祖父創下的,他只有我這一個外孫女,南家的事自然是我說了算。</br> 如若父皇同意,能否也給我一塊令牌,或者是詔書什么的,反正就是能威懾他們的那些東西,萬一有哪個有二心的,我好拿來嚇嚇他。”</br> 皇帝假意喝斥:“胡說!朕賜的東西,哪能隨意拿來嚇人?”</br> “你當真要去?天極能同意?”</br> “兒媳這不是進宮來求父皇了嗎?父皇同意,其它人的意見不重要。”</br> 皇帝嘴角微翹:“怎么,和天極吵架了?別到時候說,是父皇讓你們夫妻不睦。”</br> “不會的,父皇,您最好了,親切和善,又疼愛我們,誰要是敢這么說,兒媳定和他拼命!”</br> 嘔!!</br> 皇帝笑幾聲:“就你長了說話的嘴,成天胡說八道。</br> 好吧,既然你有這份孝心,又是為了給天極解憂,朕就成全你。”</br> 南昭雪暗暗翻白眼:這本就是你的責任,關我家王爺什么事?</br> “這樣吧,朕就賞你……”</br> “父皇,”南昭雪略一思索,“兒媳想了想,要不您封我個欽差大臣,八府巡案什么的?</br> 我這一路走過去,還能替您考察一下官員,看看他們是不是偷懶不干事,只能俸祿不管百姓。”</br> “胡說,”皇帝輕拍桌案,“這豈是能隨便封的?那都是朝中重臣,辦理要務,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是代表朕的。”</br> “哦,好吧。”</br> 皇帝氣得按按胸口:“這樣吧,朕賜你一塊令牌,你可看途中一些奸商富戶,以及幾大糧商,或者是一些富庶之城的囤糧,若能征就征一些。”</br> “不過,話說在前面,不可插手地方政務,更不能打著朕的旗號,胡作非為。”</br> “父皇放心,兒媳定當不負您所望,也不敢胡亂行事。”</br> “朕今日在朝堂上,已經讓天極準備章程,他與小十、兵戶兩部恐怕要忙些日子,你自己去可行?”</br> 南昭雪垂眸,眼中閃過譏誚。</br> 聞言又詫異地抬頭:“父皇,讓王爺留在京中?”</br> “他事情繁多,自是走不開,”皇帝語氣關切,“要不然,朕派一隊神策軍給你?”</br> “不要,”南昭雪斷然拒絕,“神策軍多威風,兒媳指使不動。</br> 再說,兒媳打算悄悄地去,暗中瞧準了再下手,帶上他們,興師動眾,還沒到地方就讓人知道了,不行不行。”</br> “父皇,”南昭雪走到桌子前,小聲說,“要讓兒媳自己去,可以,但我有一個請求。”</br> 皇帝挑眉:“什么?”</br> “我家王爺太過優秀,當初我是沖喜,否則怎么會輪到我?</br> 現在我要出京,還一去那么遠那么久,京城那些貴女什么的,豈不是聞到腥味的貓?</br> 這可不行,我不放心。”</br> “您能不能找個由頭,讓王爺在府里辦差?</br> 讓七王爺派隊守住王府門口,這樣的話,無關人等進不去,其它貴女也作不了妖,我也能放心。”</br> “豈有此理!”皇帝怒道,“天極是朕的皇子,好好的沒有犯錯,朕豈能關他在府里?</br> 那豈不是相當于圈禁?那對他可是非常不利!”</br> 南昭雪別過臉,不說話。</br> 皇帝不悅道:“怎么?朕不答應你,你還使起小性來了?”</br> “兒媳自告奮勇,走這么遠的路去辦這么大的事,萬一路上遇見什么匪徒草寇,或者江洋大盜,那些大奸商不聽話……這么多危險,我說啥了?</br> 王爺關一關怎么了?總不能說我回來以后,一屋子側妃侍妾,我不干。</br> 父皇不答應,那我就不去了,誰愛去誰去。”</br> “你……”皇帝重重嘆口氣,“好吧,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br> 看在你為國出力,為朕分憂,朕就找個由頭。</br> 不過,朕這也是為了你,等你回來,可別想再要別的獎賞。”</br> “兒媳為父皇辦事,不為獎賞。”</br> “也罷,你先回府去。朕自會商量,想出個由頭來,若現在就下旨,讓天極知道是你來說的,怕你們夫妻因此不和。”</br> “多謝父皇體恤,兒媳告退!”</br> 南昭雪說完,喜滋滋退出書房。</br> 到外面臺階下,笑容隨即轉涼。</br> 這老皇帝,果然是半分都不在乎封天極,圈禁,禁足在王府,這是多大的事,他輕易就答應了。</br> 這萬水千山,不但要她南家的錢財,還讓她一個弱女子去暗查什么糧商、城中存糧。</br> 讓辦事,又不給欽差之權,要是她沒真本事,稍微運氣差點,說不定都會死在半路上。</br> 算了,本來也沒有什么心存什么希望,管他呢,達到目的就行。</br> 折騰這么多,就是想讓邊關之行順理成章。</br> 到宮門外,封天極正挑著馬車簾看,見她出來,讓百勝駕車過去。</br> “怎么樣?沒事吧?他有沒有為難你?”</br> “瞧,”南昭雪把令牌拿出來,“給了我這個,也算小有收獲。”</br> 南昭雪也沒隱瞞,把剛才的過程都說了,封天極早就不在意,點頭道:“如此最好。”</br> “我倒無所謂,就是苦了王爺,”南昭雪握住他的手,“辛苦你了。”</br> 封天極分明就從她眼中看到幾分忍不住的笑意,哼道:“不如王妃辛苦。”</br> 南昭雪給他把了一下脈:“藥效開始發作,稍后就看王爺的表演了。”</br> 封天極哼一聲。</br> 南昭雪忍住笑,拉著他手指輕晃:“王爺最棒,王爺最強,王爺王爺天下無雙!”</br> “好了,可以了。”封天極反手握住她的手,“府里的事暫且交給你。”</br> “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