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妃又和齊王閑聊一會兒家常,直到香爐中那一絲甜味兒消退。</br> “好了,時辰不早,你還要參加宮宴,別在我這里留得太晚。</br> 稍后定是珍妃主持,她一向看不慣我,別讓她牽怒于你?!?lt;/br> 齊王點頭稱是,語氣不舍:“母妃好好休養,兒臣先告退,改日再來看您。”</br> “好,去吧!”</br> 齊王起身告退,到外面又叮囑挽冬幾句,這才離去。</br> 蘭妃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昏暗中,嘴角勾出一絲陰冷殘忍的笑。</br> 齊王腳步加快,沒有回前面宮殿,而是去拓拔玉兒宮中。</br> 拓拔玉兒沐浴過,也換了衣裳,天氣熱,便懶懶只穿件薄紗衣,想著今天發生的事,郁悶至極。</br> 坐在窗邊,正從冰碗里拿葡萄吃,一抬眼,看到齊王走進來。</br> 她不怎么信任宮里的人,平時也為了方便,所以,她宮中向來伺候的人少。</br> 沒事的時候,她也不準人往跟前湊。</br> 能獲得皇帝的寵愛,可不那么簡單的。</br> 別人不知道,她自己清楚,私底下用了多少奇特妙招。</br> 這可是那些從小被規矩教條養大的大家閨秀們,完全不會的。</br> 那樣的女子進了宮,即便是容貌出眾,家世驚人,時間長了也是無趣。</br> 若大家都無趣,那還好,可就怕突然進來一個有趣的。</br> 還是野趣。</br> 因此,皇帝也默許她這里伺候的人少,以免被人瞧見傳出去,也是有損名聲。</br> 拓拔玉兒自回來以后,就盼著皇帝能來看她,所以,早早讓其它人退開。</br> 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齊王。</br> 她心中驚喜,趴著窗子往外看。</br> 身后點著一盞燈,暖暖的燈光籠罩著她,身上紗衣輕薄,白嫩肌膚若隱若現。</br> 方才吃葡萄,果汁染了滿唇,紅唇看起來更誘人。</br> 幾顆水珠順著下巴滴到頸間,慢慢往下滾。</br> 齊王腳步一頓,眸光深了深。</br> 進入殿內,齊王深吸一口氣,屋了里放了不少冰,一股涼意讓人舒爽,還有果香和拓拔玉兒身上的香。</br> “王爺,沒想到你會來看我?!蓖匕斡駜何⒓t著眼,神色委屈。</br> “今天怎么回事?”</br> “我也不知道,”拓拔玉兒無辜,“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王爺,你也不信我嗎?”</br> “本王若是不信你,就不會來看你?!饼R王目光掠過她的胸口,“你要聽本王的指令,該做的做,不該做的不要碰?!?lt;/br> “嗯,我知道,王爺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在心里的,”拓拔玉兒上前一步,手搭上他肩膀,“王爺,有沒有……把我記在心里?”</br> 齊王一向自持冷靜,對自身要求極高,從不會被女色迷昏頭,更不會被女人左右。</br> 可這一次,他竟然有些意亂神迷,喉結輕輕滾動,鼻尖也滲出汗來。</br> 拓拔玉兒輕笑一聲,指尖掠過他的鼻尖:“王爺這顆痣好漂亮?!?lt;/br> 齊王感覺身體里一陣躁動,呼吸都有點急促。</br>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從來不會出現在他身上。</br> 他隱隱預感不妙。</br> ……</br> 南昭雪被封天極帶到拓拔玉兒宮外,一棵大樹枝葉茂密,能坐著,還能遮掩得嚴實。</br> 順著封天極指的方向,南昭雪看到拓拔玉兒的宮院內。</br> “怎么這么安靜?”</br> “現在肯定是安靜的,”封天極聲音帶笑,“不過,一會兒就熱鬧了?!?lt;/br> 南昭雪恍然大悟:“王爺是說,榮昌侯世子……”</br> “不錯,”封天極點頭,“此人色膽能包天,色心上來,什么都不怕。”</br> “這樣的人,怎么會做世子?”南昭雪不免想起蔣錦皓,“至少得是蔣二那樣的吧?難道榮昌侯沒別的兒子?”</br> “原來有,榮昌侯有二子,嫡長子很是出眾,學問,相貌,都是一等一的。</br> 只可惜不長命,進山打獵,意外墜崖,尸骨無存。</br> 世子之位,就便宜了這個庶出?!?lt;/br> 南昭雪暗嘆:“真是命運弄人,有些人努力半生都可能得不到,有些人躺平就能贏。”</br> 她瞄一眼窗戶,兩個人影正抱著,想必不用多時就能干柴烈火。</br> 剛收回目光,看到遠處宮道上,影影綽綽來了不少人。</br> 他們站得高,看得遠,具體是誰看不太清,但從來的人規模上,南昭雪也猜得出,來的是皇帝。</br> 哇哦。</br> 南昭雪轉頭正想和封天極說,發現封天極突然變了臉色。</br> “別動,在這兒等我。”</br> 一語話落,封天極飛身掠下,在宮道拐彎墻角暗影中抓出一個人。</br> 方才南昭雪只顧著看皇帝,沒發現那還藏著人。</br> 眨眼功夫,那人也被封天極拎上樹梢。</br> “啊~”剛一出口,又被封天極掐回去。</br> “閉嘴?!?lt;/br> 榮昌侯世子連連點頭,眼睛滿是惶恐。</br> 南昭雪一臉驚愕,榮昌侯世子還在這里,那和拓拔玉兒在一起的人,是誰?</br> 她迅速和封天極對視一眼。</br> 天吶!南昭雪眼里滿是八卦之光。</br> 這下更刺激了。</br> 扒著樹杈往下看,期待那兩個人趕緊燒起來。</br> 拓拔玉兒身上薄紗盡褪,齊王眼神呼吸都是滾燙的,和皇帝的感覺截然不同。</br> 她雙手緊摟住齊王脖子,嚶嚀出聲。</br> 就在她期盼中,齊王突然停下動作。</br> “王爺,王爺……”</br> 拓拔玉兒柔聲叫。</br> 齊王眼睛發紅,卻仍舊努力保持一分冷靜。</br> 他推開拓拔玉兒,迅速撿起地上的衣裳。</br> “王爺,怎么……”</br> 不用問,拓拔玉兒也聽到外面隱約傳來的聲音,臉色瞬間變了。</br> “王爺,我怎么辦?”</br> “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提到本王,”齊王頭也未回,衣裳還沒穿好,便匆忙離去。</br> 可理智歸理智,身體歸身體。</br> 一離開拓拔玉兒,他體內的某種感覺又開始洶涌。</br> 齊王用力咬破舌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停留。</br> 皇帝已經進入宮院,齊王再想從殿門離開,已經是來不及。</br> 他躍窗而出,直掠上屋頂。</br> 但身體里的躁動讓他有失水準,腳下一滑,一塊瓦落地。</br> 皇帝抬眸,看到一道黑影,神策軍立即道:“有刺客!護駕!”</br> 齊王咬緊牙關,仗著地勢熟悉,跳起來就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