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握著拓拔玉兒的手腕,眼底閃爍。</br> “朕想要你的腕上血。”</br> 拓拔玉兒瞪大眼睛,明顯怔住,有點被這個要求嚇住。</br> “皇上……”</br> “你放心,”皇帝耐著性子安撫,“朕只要一點點,并不會……”</br> “我愿意,”拓拔玉兒點頭。</br> 這下輪到皇帝怔住。</br> “我愿意,”拓拔玉兒小聲卻堅定,“我在這里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何況是一點血。”</br> 皇帝呼吸微微急促:“玉兒,你放心,朕定會好好待你。”</br> ……</br> 燈下,南昭雪正在看關于那個山谷的資料。</br> 不得不說,封泰承的確是個人物,有些才能,選的地方,扎營的位置等等,都是絕佳。</br> 她在里屋,外面封天極正和封天徹、趙冬初他們說話。</br> “有最新消息了嗎?”</br> “剛小十讓人送信回來,說是得半夜才能回城,人數不少,要處理的事情也多,”封天徹回答。</br> “嗯,”封天極也在意料之中,“五皇叔呢?”</br> “已經拿下,毫發無損,但什么也沒說。”</br> 封天極輕笑:“說與不說,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br> “六哥,”封天徹沉吟道,“等他回京,把他押在哪?”</br> 趙冬初道:“王爺,押在京兆府大牢吧,此事發生在京城管轄范圍之內,也說得過去。”</br> 封天極搖頭:“不可。”</br> “為何?”封天徹和趙冬初異口同聲。</br> 趙冬初有點急:“王爺,您想把他押在大理寺?可我們都清楚,皇上是不會留他活命的。”</br> “如果押在大理寺,到時候,皇上派人暗殺或者別的什么,總要有個人來承擔責任,那……”</br> 封天極還擔著大理寺少卿一職,到時候,難免被皇帝推出來背鍋。</br> 南昭雪停住手中動作,聽著外面的談話。</br> 封天極不慌不忙道:“他也不會被關入大理寺,他身上有秘密,父皇不會讓我等接觸。</br> 等他入京之后,我們不必多言,父皇自會安排。</br> 若是表現太急,說得太多,反而讓父皇懷疑另有企圖。”</br> 封天徹向松口氣:“管他被關在哪,不連累到六哥就行。”</br> 趙冬初跟著點頭。</br> “那,六哥,你覺得,他會被關在哪里?”</br> “這是最佳選擇,”封天極手指點住地圖。</br> 兩人湊過去一看。</br> 紫山朝寺。</br> 封天徹眼睛微亮:“對呀,我怎么把這里給忘了。”</br> “京兆府沒被授權查辦此事,保持沉默,置身事外就好。</br> 老七,你只是派出一隊巡防營,到時收回你的人即可。”</br> “好,六哥,”封天徹擔憂的事已過,眉眼染上喜色,“你猜,齊王帶人去神廟那里,看到一片焦土,又去另外兩處,看到神像時,是什么反應?”</br> 封天極淺笑:“看你這鬼樣子,就知道齊王不好過。”</br> “那可不,”封天徹捂著胸口,“當時就這樣,怔愣看了半晌,那模樣好像是天都塌了,大叫一聲就暈過去,聽說差點吐血。”</br> 封天極點頭:“那他現在人呢?”</br> “還在范家鎮那邊,那邊的神廟又沒被燒,而且剛經歷過神鳥事件,好多人相信神鳥,回去又上幾炷香,他要想推翻處理,得頗費一番周折。”</br> 封天徹說到這兒,又有點擔憂:“六哥,要是處理不掉,不會弄假成真吧?”</br> 封天極短促笑一聲:“怎么可能?放心吧。”</br> 封天徹不解:“為何如此篤定?”</br> 封天極還沒回答,外面暗衛送來一封飛鴿傳書。</br> 看完書信,封天極把字條毀去:“國公把活捉五皇叔的消息,送入宮中,就等父皇批復。”</br> 抬頭又看看暗衛:“跟七王爺解釋一下,那神像會不會弄假成真。”</br> 暗衛一聽臉上就帶笑:“七王爺多慮了,不會的。”</br> 封天徹越發好奇,趙冬初也不懂,跟著問:“為何?”</br> 暗衛微微得意,拱拱手,語氣都透著尊敬:“當然是王妃妙計。</br> 千張在做神像的時候,在里面加了東西,我們也在底座上布置下小機關。</br> 等時機到了,機關一動,神像就會當眾裂開,爆火花自焚,然后安排在其中的人,就會說是天譴,讓百姓們覺得,是大不祥。</br> 這種情況下,人人心中不安,避之不及,等時間一久,也就忘記了。</br> 王妃說,過些日子玉空大師會回來,讓大師再來一場講經什么的,誰還會記得什么神明。”</br> 兩人恍然大悟。</br> 封天徹贊嘆:“還得是我六嫂,走一步看三步,原來早就想到了。佩服,佩服。”</br> 封天極眉眼帶笑,滿滿都是驕傲,比自己受夸贊還要開心。</br> 封天徹湊到他桌子前,與他近距離對視:“六哥,我有一個重要決定。”</br> “你又決定什么了?”</br> “我決定,想辦法把大婚的日子定下來,我覺得相羽也很聰明,到時候我也能像你一樣。”</br> 封天極微挑眉,好笑又好氣。</br> 趙冬初清清嗓子,也湊過來:“王爺,下官也有一個不情之請。”</br> “說說看。”</br> “等這幾件事告一段落,能不能讓王妃給下官也物色一個姑娘,保個媒什么的?</br> 王妃眼光獨到,挑的人定然錯不了。</br> 下官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一個人孤孤單單,也沒給家里傳個香火……”</br> 暗衛在一旁一臉期待,連連點頭。</br> 封天極:“……”</br> 今年這是怎么了,一個個都開始思春?!</br> 南昭雪在里屋聽得清楚,無聲大笑。</br> 這些人太可愛,太有意思了。</br> 與此同時,國公的奏報抵達宮中。</br> 皇帝當晚,當然是宿在拓拔玉兒的宮中,極盡溫存一番。</br> 不得不說,服用長生丸之后,他的確感覺精神好了許多,體力也增強不少。</br> 他正高興,太監在門外小聲道:“皇上,有國公的急報。”</br> 皇帝頓時想,定是山谷中的事塵埃落定:“拿進來!”</br> 深吸一口氣接過,期盼一打開就能看到封泰承的死訊。</br> 借燈光仔細看,一目十行,越看眉頭越緊。</br> 直到臉色無比陰沉。</br> 究竟怎么回事?</br> 為何沒死!</br> 他竟然被活捉了?連傷都沒有受?</br> 真是廢物,沒用!</br> 當年的瘋狗,如今也變成膽小如鼠的廢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