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極看著遠去的銀車隊伍，帶南昭雪在后面慢慢跟著。</br> “看到他們腰側的令牌了嗎？</br> 赤色，那是最高等的令牌，代表派出的是一等高手。</br> 要想搶銀車，除了要面對這些高手之外，還要面對接下來司馬道無休無止的追殺。”</br> 南昭雪恍然大悟，有點明白司馬道這個組織的性質。</br> “他們有錢有人有實力，豈不是稱霸江湖？”</br> 封天極淺笑：“江湖之大，豈能隨意稱霸？</br> 何況，司馬道也有規矩，只掙錢，提供消息，不過問其它。包括政事，宿仇，恩怨等等。”</br> “再者……”</br> “什么？”</br> “任何勢力都不是一順百順，他們還有一個死對頭。”</br> 南昭雪還是很喜歡這種江湖故事，興致勃勃地問：“是誰？實力強嗎？”</br> “也還可以，算是個老門派，不及司馬道有錢，就憑一身骨氣，看不上司馬道處處為錢的作風。”</br> 封天極笑吟吟解釋，這個時候雪兒更可愛。</br> “他們叫長夜明燈。”</br> 南昭雪一愣，忍不住“噗”笑出聲。</br> “好大的口氣。”</br> “嗯，司馬道的老當家也是這么說。</br> 他們的幫派弟子多，而且算是武林正宗吧，風骨為上，自是看不上司馬道一身銅臭的作派。”</br> 南昭雪握著韁繩，似笑非笑：“未必。”</br> 封天極挑眉：“嗯？怎么說？”</br> “因為沒有，又得不到，所以才說瞧不上，我倒更愿意相信這一種說法。”</br> 南昭雪暗想，金老爺子筆下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干的這種事兒還少嗎？</br> 說別人是邪教，是魔頭，結果他們干的事，別說魔不屑，小動物都瞧不起。</br> 封天極眼中閃過贊賞：“雪兒的觀點，總是與眾不同，不過，我也覺得如此。”</br> “你見過長夜明燈的人嗎？”</br> “沒有，也只是聽說過。”</br> 南昭雪在心里暗暗記下，長夜明燈，這個名字真矯情，還繞嘴。</br> 一路尾隨，見前面銀車繞到一座山的后山。</br> 他們就明白，和他們預想一致，這些銀車是去送給誰的。</br> 和暗衛打個照面，讓他們繼續盯看，南昭雪和封天極繞到前面去看被雷劈的山石。</br> 盡管想得到，但真的親眼看到，還是挺震撼。</br> 山石把路整個堵死，根本過不去，可想而知，當時半面山體轟然倒塌，是什么場景。</br> 封天極心頭暗驚，天雷之力，果然非凡。</br> 南昭雪感慨道：“在大自然面前，人類何其渺小，還是要謹慎做人，安分守己，莫要貪欲太盛為好。”</br> 封天極沒聽清，正想再問，南昭雪又說：“王爺，既然這邊暫時不用我們出手，不如就去寺廟那邊看看熱鬧？”</br> “也好。”</br> 本來是想著或劫銀車，或和司馬道的人打個照面，南昭雪面具都戴上了。</br> 但是，既然是赤色級別，想想還是算了。</br>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本事大不如不攤上。</br> 已經十分煩亂，不想再摻和進來一個江湖勢力，何況，南昭雪還想著以后走江湖。</br> “雪兒，”封天極想想，還是告訴她，“即便是赤色級別，我們戰王府也不懼，如果你想……”</br> “沒有，我不想，”南昭雪立即說，“有些事要堅持，迎難而上，不能放棄；</br> 有些事沒有必要，明明有更好的方法，還要硬撞南墻，撞得頭破血流，還自我感動，那不是勇士，那是神經病。</br> 認慫不是真慫，是一種智慧。”</br> 南昭雪說完，自己先打個激凌，噫，這話說得好雞湯。</br> 封天極輕笑：“言之有理。”</br> 南昭雪哼道：“王爺別笑，說不定哪天，我們去行走江湖，我真要會會司馬道。</br> 到那時候，管它什么赤橙黃綠青藍紫，該認慫的是他們，不服就把他們打成彩虹！”</br> “好，打成彩虹。”</br> 兩人率人退出山口，往寺廟的方向走去。</br> 南昭雪回頭望：不著急，來了銀車又怎么樣？</br> 現在已經太遲，銀子來了，也得扔在這兒，沒地方花了。</br> 小廟在荒廢許多年之后，又迎來了它的第二春。</br> 廟建在半山腰，以前山道上除了偶爾跑過去的小獸，連個人影都看不見。</br> 而現在，一直到山腳下，還排著長長的隊。</br> 皇帝的馬車停住，封天徹上前小聲道：“父皇，到了，不能再往前走了。”</br> 皇帝往外看看：“這么多人？”</br> “兒臣也奇怪，第一次來，”封天徹看一眼在前面帶路的趙冬初。</br> 趙冬初趕緊過來：“皇上，臣也是頭回來，聽說香火鼎盛，也沒想到會是如此。”</br> 皇帝臉色不怎么好看：“即便玉空大師在時，也未必如此。</br> 玉空大師倒也罷了，這個神明是從哪里冒出來的？</br> 事出反常，你們多用心問問，看看，不能大意。”</br> “是，臣明白。”</br> 皇帝無奈，下馬車看看四周。</br> 此時太陽高升，熱辣辣的光線灑下來，若是平時，山間氣溫要低一些，走走樹蔭下，也是一件愜意的事。</br> 但現在哪哪都是人，好地方早被人占了。</br> 皇帝心里不高興，但又不能擺皇帝的架子。</br> 趙冬初把小凳搬下來：“皇上，您先等等，臣去排隊。”</br> 也只好如此，皇帝耐心等待。</br> 封天徹陪在他身側，低聲問：“父皇，您為何想起到這里來？</br> 荒郊野外的，依兒臣看，什么神明，再怎么靈驗，都不如求求父皇您。”</br> 皇帝心里舒坦不少：“嗯？怎么說？”</br> “本來就是，”封天徹看一眼人群，聲音壓得更低，“您就說這些人，跑到這里排隊求神，神不一定會答應他們。</br> 但父皇您就不一樣了，若是真有苦處，解決他們的問題，還不是一句話的事？”</br> “這些人吶，真神在眼前，卻不識得，非得去求看不見的。”</br> 皇帝臉上露出笑意，感覺山間的風也挺涼，煩躁之氣又退去許多。</br> 老七這個直憨憨，說起話來還怪好聽的，真是和訂親之前大不一樣了。</br> 看來，這個親訂得還是很對。</br> 一路走走停停，總算進入廟門。</br> 香火鼎盛，煙霧繚繞，再加上時不時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鈴鐺聲響，倒有幾分空遠之意。</br> 趙冬初拿上幾炷香，走在最前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