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吃一頓飯，封天徹和陳相羽的婚事也算敲定。</br> 接下來就是定聘禮之類，南昭雪是一點都不懂。</br> 好在有這么多人幫忙，大家都好久沒有親自操辦過喜事，分外高興。</br> 次日一早，圣旨就到永王府和陳家。</br> 封天徹換身新衣，喜氣洋洋，讓人準備許多紅喜錢，親手撒出去。</br> 陳家那邊也熱鬧非凡，陳相羽的小姐妹們都來賀喜，卓江玲也來湊熱鬧。</br> 南昭雪本來也想來，但又得去永王府，只能晚到些時候。</br> 熱鬧了兩天，這件事算是塵埃落定，只待挑選日子大婚。</br> 皇宮里，皇帝心里滋味復雜，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br> 新上任的總管太監(jiān)雖不及圖四海，但也貫會察言觀色，哄著說了幾句好聽的話，皇帝總算有點笑模樣。</br> 想起荷花開得正好，便想去看看，在園子里正走著，忽然聽到假山后有人在低聲說話。</br> “你們倒是好，能偶爾出宮去，我卻不行，真是沒辦法?！?lt;/br> “沒事，你不能出宮親自去參拜，我給你出個主意?！?lt;/br> “什么？”</br> “等我下次再去的時候，給你求個平安符不就行了？總比什么都沒有強。”</br> “行，那就麻煩你了。”</br> “麻煩什么，給銀子就行?！?lt;/br> “你……還要錢？”</br> “那當然，也不是我要，平安符不要錢嗎？</br> 神明可是靈驗得很，許什么就能保佑你什么，這難道還不值得你花點錢嗎？”</br> “好吧，你可別騙我。”</br> “我哪能騙你？現(xiàn)在京城內(nèi)外誰人不知？好多人都去過，又不是我編出來的?！?lt;/br> 太監(jiān)總管想過去叫那兩個小太監(jiān)掌嘴認錯，皇帝擺擺手。</br> “你去叫趙冬初來。”</br> “是?！?lt;/br> 趙冬初迅速進宮，皇帝問道：“齊王遇刺之事，查得如何了？”</br> “回皇上，還在查，殿下一口咬定說是雍王的人，雍王已亡，死無對癥，臣有許多事需要查證?！?lt;/br> “嗯，”皇帝話鋒一轉(zhuǎn)，“朕聽說最近京城內(nèi)外有個傳聞，你可知道？”</br> “回皇上，”趙冬初略遲疑問道，“你是指神明顯靈一事嗎？”</br> 皇帝點頭：“不錯。究竟怎么回事？你說說看。”</br> 趙冬初拱手道：“皇上，臣從不信鬼神之說，因此，并沒有太把此事放在心上。</br> 不過，本以為就是一陣風，刮過就完事，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有點愈演愈烈的架勢。</br> 臣還想著，等齊王殿下的事查明，就好好查查此事，沒想到，皇上也知道了?！?lt;/br> “具體是怎么回事？若是沒點稀罕事，百姓也不會當真吧？”</br> “回皇上，據(jù)說是原來劉家村有個老漢，是個羅鍋，從出生時就是。</br> 他已經(jīng)五十歲，那日無意中路過一間近乎荒廢的寺廟，就進去避避雨。</br> 不料想，就在殿內(nèi)迷糊過去。</br> 夢中夢到一位仙人，說是能滿足他一個愿望。</br> 他說因為這個羅鍋，被人笑話了一輩子，做夢都想直起背來。</br> 仙人不語，只一甩拂塵，一道金光包裹住他，后來，他便驚醒了?！?lt;/br> 皇帝聽得短促笑幾聲：“真是虛假至極，羅鍋又不是生病，還能好了？”</br> “回皇上，臣也是這么想，當時并不以為真。不過……”</br> “不過什么？”</br> “不過，據(jù)說他醒了之后，發(fā)現(xiàn)羅鍋真的不見了，還年輕了幾歲，頓時又驚又喜，對著神像叩頭。</br> 回到村里，村民都不敢認他，仔細辨認之后，才確定是他。</br> 他敘述經(jīng)過，很多人半信半疑，也有人去嘗試，去嘗試的人，無一例外，都成功了?！?lt;/br> 皇帝微詫：“竟有這等事？”</br> “臣也是聽百姓們說的，本想派人去打探情況，一直沒有騰出空來。”</br> “那間寺廟，在什么地方？”</br> “回皇上，現(xiàn)在不只寺廟，很多地方都有了。</br> 有的是供奉在原來的祠堂小廟，也有的是專門單蓋一間，五花八門，但確實是遍地開花。”</br> 皇帝眉心微蹙，之前都是當成笑話故事來聽，聽到最后幾句，又隱約有些不甘。</br> 史上很多作亂的賊人，大都是以這種方式開始，糾集民眾，蠱惑人心，繼而造聲勢，擴大影響，讓人們?yōu)樗谩?lt;/br> 若真是也是如此，那可不得不防。</br> “最近的是在哪里？”</br> “回皇上，就是在方才所說的寺廟中，哦，對了，玉空大師也曾在那間寺廟修行過一段時間。”</br> “是嗎？”皇帝暗驚，連玉空大師修行過的地方，都被這個所謂的神明占用了。</br> 他思索半晌：“這樣，你回去換衣裳，在城東門等著?！?lt;/br> 趙冬初疑惑不解：“皇上，您讓臣……等什么？”</br> “你只管去等，到時候自會知道。”</br> “是?！壁w冬初不敢多問，趕緊回去準備。</br> 趙冬初一走，皇帝也動起心思。</br> “傳旨，讓永王入宮?！?lt;/br> “是！”</br> 旨意下達，封天徹入宮，見到皇帝時，見他穿了身尋常衣袍，發(fā)冠也換了，乍一看就像尋常人家的員外。</br> 封天徹笑道：“父皇，您今日這是怎么了？怎么這種裝扮？”</br> 皇帝摸摸頭上木質(zhì)發(fā)簪：“朕要出宮一趟，你挑上幾個人，換裝隨行，切不可讓人瞧出來?！?lt;/br> 封天徹一怔：“父皇，此事萬萬不可，刺殺齊王兄的刺客還沒有抓全，萬一……”</br> “哪有什么萬一？這不是有你嗎？你和你的巡防營，不就是保護京城，保護朕的嗎？”</br> 皇帝微沉下臉：“快去準備，朕出個宮還不行了？天天如此，像坐牢一樣?！?lt;/br> 這話封天徹可不敢接，急忙垂首行禮。</br> “趕緊去安排，走城東門?！?lt;/br> “……是，兒臣遵命?！?lt;/br> 封天徹只好去安排，很快妥當，又來請皇帝。</br> 車駕用的是宮中最普通的，但也和外面的有很大不同。</br> 封天徹頭疼道：“父皇，您若是不想讓人知道，就別坐這樣的馬車。</br> 這樣吧，您乖它坐到宮門口，到時候兒臣給您安排一輛?！?lt;/br> “也好，”皇帝欣然同意。</br> 正欲出行，玉貴妃擒著湯盅來了。</br> 見這架勢，趕緊詢問：“皇上，您這是要出去嗎？”</br> “正是，你且先拿著湯回去，等朕回來再喝?！?lt;/br> “皇上，您帶我一同去吧？好不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