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兩位老頑童又要斗嘴,封天極趕緊道:“老二位,眼下情況緊急,咱們都忙起來,回頭再吵。”</br> 卓閣老哼一聲,對陳相羽道:“陳家丫頭,不要怕,老夫陪你回家。</br> 你只管向你爹說明對永王的心意,其它的事情交給老夫。</br> 老夫給你們保這個媒,皇上面前,老夫也去說。</br> 你是女孩家,先讓你家同意了再說其它。”</br> 陳相羽行個大禮:“多謝卓老。”</br> “走!”卓閣老氣宇軒昂,好似要去戰場。</br> 陳相羽一走,南昭雪立即又恢復精神。</br> 胡老先生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我去照顧永王。”</br> 南昭雪對封天極道:“王爺放心,老七不會有事的,就是看著嚇人。”</br> “雪兒,你……”</br> “這不是為了老七嗎?難得受回傷,不能白受,你說是不是?”</br> 封天極輕吐一口氣,輕擁住她,對封天徹的擔憂和愧疚,對南昭雪的心疼和感激,都盡在不言中。</br> 廚房里備好早膳,有香濃熱乎的湯,封天極給南昭雪盛一碗,讓她吃過好去休息。</br> 正吃著,南昭雪抬眼看到閆羅刀在院子里轉來轉去。</br> 他們一回來,就忙著封天徹的事,沒心思顧別的。</br> 現在得空,把閆羅刀叫進來。</br> “怎么了?”</br> “回王爺,王妃,昨天晚上,齊王府又鬧刺客。”</br> 封天極和南昭雪動作齊齊一頓:“什么?”</br> 之前的刺客是假的,一是騙得張列去齊王府走了一趟,二是閆羅刀戴著鬼臉面具去的。</br> 昨天晚上的是誰?</br> “也是用蠶刃絲的人嗎?”封天極問。</br> “不是,”閆羅刀微閃,“是張列,他還戴了一張鬼臉面具,在齊王府好幾個地方露了面,傷了兩個府兵,不少人都瞧見了。”</br> “屬下在他身后跟著,暗中盯著他,見他上竄下跳,鬧騰得可歡了。”</br> “他去見過蘭妃嗎?”南昭雪問。</br> 閆羅刀搖頭:“這倒不曾。”</br> 封天極問:“現在張列人呢?”</br> “去練武場那邊了,昨天晚上鬧一通回來以后,就沒有再出府。”</br> 封天極手指輕叩桌面:“盯緊他,無論白天晚上,你若有事,就安排其它人。”</br> “是。”</br> 南昭雪低聲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這么做,定有緣由,而且必與蘭妃有關。”</br> 封天極點頭:“聽閆羅刀的敘述,他好像就是故意讓人看到他。”</br> “莫非,是蘭妃暫時不想回宮,想留在王府,借著這個鬼面刺客的由頭,多住些日子?”</br> 目前來看,這是最合理的解釋。</br> 封天極冷笑:“她倒是會利用,我們想出來的法子,她順竿上,就利用了去。”</br> 南昭雪瞇著眼睛,看外面燦爛陽光:“不急,走著瞧,想利用我們的法子,也要看她用不用得起。”</br> 送南昭雪回去休息,封天極馬不停蹄,立即去齊王府。</br> 百勝已經先一步去京兆府通知趙冬初。</br> 封天極到齊王府門口時,趙冬初帶著昨晚黑衣人的尸首也到了。</br> 齊王府的管家一見這二位又來了,后面帶著一具尸首,臉色瞬間蒼白。</br> “王爺,大人,這是……”</br> “少廢話,讓開!”封天極沉著臉,宛若殺神。</br> 管家不敢攔,趕緊跑著在前面帶路。</br> 趙冬初沒和他同路,抬著尸首去了前廳那邊。</br> 封天極到齊王院中時,蘭妃剛喂了吃完藥。</br> “天極來了,”蘭妃笑著打招呼。</br> “娘娘也在,那正好,”封天極對蘭妃道,“煩請娘娘,把幸存的那幾個下人抬到前廳院中。”</br> 蘭妃一怔:“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m.</br> “不錯,的確有重要的事情,還請娘娘速速安排,”封天極拱拱手,“稍后再向您解釋。”</br> 蘭妃不再多問,拿著藥碗出去。</br> 齊王的氣色好了一些,但還是沒有下床。</br> “六弟,發生何事了?”</br> “齊王兄,的確出事了,”封天極神色極為嚴肅,“老七出事了。”</br> “老七?”齊王詫異,“他前天不是好好的?還到府里來過,來抓刺客。”</br> “正是,”封天極雙拳緊握,“就在昨晚,老七也遇襲了。”</br> 齊王大吃一驚:“什么?這……是什么人?如此大膽!</br> 老七現在掌管巡防營,又深得父皇疼愛,誰敢動他?”</br> “他和你一樣,都是皇子,”封天極說,“傷他的,同樣也是用蠶刃絲的人。”</br> 齊王眸子微縮,震驚地一時無話:“也是?可你不是說……雍王已經死了嗎?”</br> “雍王是死了,這不假,”封天極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但這幾人可沒死。</br> 不過,不要緊,昨天晚上死了一個。</br> 尸首我已經帶來,稍后讓那幾個受傷的人去認認,看是不是襲擊你的人。”</br> “齊王兄,若是他們認不出,還請你也幫著看看。”</br> “這是自然,”齊王一口答應,“六弟,你且放心,只要是我能做的,我定當盡力而為!</br> 老七現在情況如何?嚴重嗎?簡直豈有此理,這些人是瘋了不成!”</br> “老七傷得很重,現在還未醒。</br> 老七這仇,我一定要報,無論幕后之人是誰。</br> 不是說只死了個用蠶刃絲的人,這事就完了,絕無可能!”</br> 齊王垂眸,嘴角噙一絲苦笑:“早知道六弟與七弟感情深厚,今日一見,果然如此。”</br> 封天極絲毫沒有遲疑,似根本沒有察覺齊王語氣中的酸。</br> “那是自然,林妃娘娘代我極好,七弟與我一同戰場廝殺,我們是共過生死的人。”</br> 齊王無言以對。</br> “齊王兄,此事先不要告知其它人。</br> 一方面老七要靜養,另一方面,那幾個人還沒有全抓住,暫時不必打草驚蛇。”</br>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br> 封天極目光在房間掠過,看到桌子上放著的幾個盒子時,似隨意地問道:“齊王兄,那是父皇賞的東西嗎?”</br> “聽說昨日父皇賞賜不少東西,內務府的車來的,很多路人都瞧見了。”</br> “是,”齊王也沒有隱瞞,“我受傷了,父皇事務繁忙,為表示關心,就賞賜了些東西。</br> 六弟可以看看,有什么喜歡的,便拿去。</br> 這次多虧你和弟妹出手相助,我都不知道怎么謝你們,這點東西,也算是我借花獻佛吧。”</br> 封天極道:“那怎么好意思?父皇賞賜你的,我豈能隨意拿走?”</br> 他說著,走到桌子前,隨意打開兩個,都是些藥材。</br> 但他的目標,其實是第三個盒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