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響很小,但封天極和南昭雪都聽見了。</br> “我去看看,你別動。”</br> 封天極到窗邊,百勝和野風已經出現在院子里。</br> 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血腥味。</br> “王爺,”百勝低聲,“是暗衛。”</br> 暗衛受了傷?</br> 封天極立即往外走。</br> “王爺,手下辦事不利,”暗衛肩膀上一處傷,深可見骨。</br> “起來,先治傷再說。”</br> 南昭雪也從屋里出來,拎著藥箱。</br> “王妃,”暗衛垂眸,不敢多看。</br> “百勝,幫他把上衣脫了,把傷口露出來。”</br> “是。”</br> “王妃,屬下……”</br> “行了,別廢話,”百勝催促,“聽王妃的。”</br> 暗衛垂著頭,不敢再多說。</br> 南昭雪看到傷口就一皺眉:“忍著些。”</br> 先用了麻藥,再上藥縫合。</br> 封天極岔開暗衛的注意力:“怎么回事?”</br> “回王爺,屬下一直在跟蹤著把銀車運出去的人,他們進入城外百里之外的荒山中。”</br> “這本王知道,上次傳信中,已經寫得很清楚。”</br> 暗衛面露羞愧:“是的,但這么多日子過去,屬下即始終未能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br> 今日看到幾人從山洞里出來,像小心跟上,但那幾人十分警覺,周圍還有機關埋伏。</br> 若非屬下跑得快,只怕就不能回來見王爺了。”</br> 只知道一座荒山,要想找幾個人,的確難比登天。</br> 當時也是大意,那些人早有防備,入荒山之后,左轉右轉,暗衛們又不能跟得太近,以至于后面跟丟。</br> 南昭雪想起上回遇見的鬼打墻,猜測他們也是一樣,著了對方的道。</br> “你先養傷,”封天極略一思索,“本王想個法子,合理地過去搜。”</br> “到時候你們幾個在暗中協助,消失的是幾個人,但山中隱藏的絕不是幾個人。”</br> 封天極目光沉沉:“那么多銀子,必有重要的用處,現在銀子是假的事也已經暴露,他們必會躁動。”</br> “今日從山洞出來的那幾個人,就是預兆。”南昭雪收起針,“不必急著找他們的藏身之所,找不到就先找不到,反正他們在那里,一時也逃不走。</br> 你們可在附近,以及必經之路,層層設防,時間一久,必有收獲。”</br> “是,多謝王妃指點。”</br> 暗衛把情況說明,被百勝帶下去養傷。</br> 南昭雪收拾好東西,封天極給她打水凈手。</br> “暗衛也只是人,不是神,也是肉體凡胎,莫要太過苛刻。”南昭雪輕聲說。</br> 封天極給她洗手:“我豈會真的愿意苛待他們?</br> 只不過,沒有嚴格訓練,沒有嚴令執行,待他們遇到危險時,面臨生死考驗的是他們自己。</br> 他們是暗衛,本就執行的任務不一般,我可以寬容以待,他們付出的,有可能就是性命。”</br> 南昭雪點頭:“王爺說得極是。”</br> “銀車運送過去,消失不見,可見其中有高手。</br> 另外,還能壓制這么長時間,也說明有個身份不低的人。”</br> “王爺,朝中可有這樣的人?”</br> 封天極給她干手:“這樣的人可不容易找,就是卓鎮風,也沒這么大的本事。”</br> “至少得是比卓鎮風高的,”南昭雪略一思索,“王爺,他們搶的你的,是軍餉,那他們用這些銀子,是干什么的?”</br> 封天極沉吟道:“上次圣輝村的鐵礦,還沒有頭緒,人,礦,鐵,一樣都沒有找到。</br> 如果這座藏了銀車的荒山與那邊的有關聯,會不會……荒山里也有一座鐵礦?”</br> “原來的廢棄,這邊的新開,無論是人力物力財力,都需要特別多,”南昭雪覺得有理,“那就一定有運輸的通道,無論是吃的用的,都需要運進去。”</br> 封天極輕輕抱抱她:“你好好休息,我去安排。”</br> “好。”</br> 封天極一邊往書房走,一邊讓百勝安排人去請封天徹。</br> 南昭雪迷迷糊糊睡著,暗自琢磨著,要是凌凌柒還在就好了,抓住一個人,取點東西定位,一定一個準兒。</br> 天色漸亮,正在半睡半醒間,南昭雪聽到一陣翅膀輕拍的聲音。</br> 她睜開眼,果然看到窗外有一道影子。</br> 鷹隼回來了!</br> 她急忙下床,推開窗子,鷹隼落在窗臺上,伸出爪。</br> 喂過肉干,把信筒解下來。</br> 這次竟然是兩封信。</br> 凌凌柒說,已經到了邊關,銀子如數送到,他們現在住在都尉府。</br> 這邊的條件的確不如京城,各方面都要差不少,但他有空間在身,吃上肯定不受委屈。</br> 而且,那里民風純樸,百姓都很善良,尤其特別信奉佛教,對他更是尊崇有加。</br> 字里行間,都透著喜悅。</br> 另外,他還讓南家的商隊,往回運了些鮮果。</br> 他的空間又升級了,不僅長得多,而且不容易壞。</br> 靈泉的面積也大了,不僅如此,還多一處冰湖,里面都是冰,拿出來就能用,這個季節最是方便。</br> 運果子的車上也放了冰,估計果子到京城就算是有損,也不會損壞太多。</br> 南昭雪有點牙酸。</br> 嘖,她還得買東西打水制冰,人家這空間,直接有,拿出來就用。</br> 以前凌凌柒在的時候,也沒覺得什么,他的空間和他的人一樣,沒什么多大用。</br> 現在人不在,倒是覺得,還有想念。</br> 最后附了一份兒天氣預報。</br> 這個似乎已經成了習慣,雖然現在雍王已死,也不用再看天氣預報,但他每次來信,還是會附上一份。</br> 第二封信,是百戰寫給封天極的。</br> 上面還鄭重地寫著四個字:“王爺親啟。”</br> 呵,南昭雪無聲冷笑,好像誰稀罕看似的。</br> 剛要把信放在一邊,信從信封里滑落出來。</br> 那個糊里糊涂的家伙,根本沒有封口。</br> 南昭雪小聲嘀咕:“那,這就不怪我了吧,我不想看,它自己掉出來,非讓我看。”</br> 信展開,百戰的字寫得不怎么樣,也就簡單幾行,南昭雪勉強看懂。</br> “王爺安,屬下一切都好。邊關事宜一切如常,銀子送到,大家都很高興,一切仰仗大師厲害。</br> 有一件重要的事,屬下鄭重思索好幾天,要稟報王爺,萬望請王爺恩準。”</br> 下面是四個大字:我要出家。</br> 最后是落款:斗戰僧人。</br> 南昭雪:“……”</br> 回頭環視屋內,封天極應該是一夜沒有回來。</br> 可憐的王爺,忙了一夜,回來就要面對這個消息。</br> 招誰惹誰了,莫名其妙的,又損失一名鐵憨憨……不是,侍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