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心里發慌，他還真怕封天極會來。</br> 但眼下已成此局勢，不殺也不行了。</br> 先殺了再說！</br> “別管那只鳥，拿下他們，殺！”</br> 一聲令下，護城軍還未動，忽然箭如雨至！</br> 支支黑色翎羽箭，如同下了一陣黑雨，沖著那些護城軍，呼嘯而來！</br> 箭無虛發！</br> 不過一輪過去，護城軍就倒下大半。</br> 現場一片死寂。</br> 雍王駭然回首，但見不遠處飛快來了一隊人馬，他們黑盔黑甲黑馬，手握大弓，殺氣騰騰。</br> 可他們沒有一絲聲響，除了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br> 偏偏這種殺意，滾滾而來，無聲又磅礴。</br> 這是……</br> 這些是什么人？</br>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br> 雍王不自覺后退幾步：“你們是什么人？敢攻擊護城軍，圍殺本王，這等同謀逆！”</br> 那些人馬沒有再上前，站在二十米外不聲不響。</br> “嗒嗒”馬蹄聲，輕輕踏地，他們左右一分，一人一騎不緊不慢。</br> 同樣的黑色大馬，同樣的黑衣黑甲。</br> 不同的是，此人沒有戴頭盔，只戴了半張面具，露出漂亮的下頜和紅潤的嘴唇。</br> 長發用絲帶束起，在她身后獵獵，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仍能感覺那雙眸子黑沉沉，亮似曜石，冷若寒冰。</br> 她輕提馬韁繩，馬嗒嗒向前，隨著她靠近，雍王感覺心也似被踏在馬下。</br> “吁……”</br> 她輕輕拉住馬，身子微微前傾，嘴唇微勾。</br> “殺。”</br> 一聲令下，身后黑甲軍士又舉起大弓。</br> 雍王如被雷擊，聲調都變了：“你是誰！本王乃當朝雍王，你……你……”</br> 想說“你敢！”滿地的死尸都在提醒他，對方真的敢。</br> “雍王？”她輕笑，語氣玩味，“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br> 原來不過就是個虛偽小人，狡詐之徒。”</br> “說吧，說個理由說服我，看能不能饒過你。”</br> 雍王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知道活命的重要，只有活著，才有希望。</br> 此時被絕對性碾壓，逞英雄一點好處都沒有。</br> “本王可許黃金萬兩。”</br> “不缺錢。再想。”</br> “若有來日，本王可許一品大員之位，任君挑選。”</br> “你看，”馬上人手中馬鞭一揚，指向天上的太陽，“你看它圓不圓，像不像你畫的大餅？”</br> “連今日能不能有，還得看我心情，還想來日？呵。”</br> “再想，最后一次機會。”</br> 雍王額角瞬間滲出汗，轉頭看向十皇子：“把你的令牌拿出來！”</br> 十皇子怔愣中回神：“為何？”</br> “讓你交就交！”雍王大喝聲。</br> 馬上人輕笑：“借花獻佛的東西，我可不要。”</br> 雍王呼吸微窒，似想到了什么，從腰側錦囊中摸出一枚東西。</br> “這個，這是千機閣拜門簽，有此簽，在指定日期，可入千機閣。”</br> 馬上人看一眼他手中的木質小牌，頭微微有點眩暈。</br> 手緊握韁繩，粗糙的繩子磨著掌心，讓她可略清醒些。</br> 沒人知道，面具下她的額角滲出細密汗珠。</br> “這個倒是有點意思。”</br> 雍王心頭一喜，雙手奉上。</br> 馬上人去接，就在剛把木牌拿到手的一剎那，雍王忽然手腕一伸，就要握住她手腕，想把她拉下馬來。</br> 變故只在一瞬間。</br> “啊！”十皇子忍不住叫一聲。</br> 然而，雍王的反應快，馬上之人的反應更快，側身避開的同時，手腕上的鐲子也突然彈開，射出暗器。</br> 雍王大驚，用力扭頭，避開要害，但肩膀上還是被射入兩枚細針。</br> 當即從肩膀到手臂就一陣發麻。</br> 馬上人抬腳尖踢在他心口，把他踢翻吐血：“綁了！”</br> 卓大爺和十皇子上前，把雍王和宋昭綁上。</br> 雍王一邊被綁，一邊叫罵：“你是何人？有本事把面具摘下來！”</br> “他們是你的人？”雍王像條瘋狗，盯住十皇子，“好啊，你竟然敢豢養私軍！這是大罪，死罪！”</br> “你竟敢……”</br> “閉嘴！”十皇子一拳頭打在他臉上。</br> 雍王和宋昭被帶下去，卓閣老和胡老先生把百姓們從小廟里放出來。</br> 好言安撫，又一一把脈，開了方子。</br> 卓閣老在方子上畫個記號，去藥堂可不收藥費，到時候讓卓大爺去結帳。</br> 百姓們千恩萬謝。</br> 回頭再找，那支神秘的黑色人馬，已經悄然退走，連那名帶隊的人，都不知去向。</br> 他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又是來自于哪。</br> 旁邊的小破院內，南昭雪換下衣裳，野風抱著包袱：“主子，您沒事吧？臉色不太好。”</br> “沒事，戴面具太悶，沒習慣，一會兒就好。”</br> 南昭雪無所謂地笑笑：“叫百勝進來。”</br> “是。”</br> 南昭雪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氣息。</br> 吹聲骨哨，把小鷹隼叫下來，借著喂它肉干，遮住欠佳的臉色。</br> “王妃。”</br> “嗯，干什么去了？”南昭雪問。</br> “回王妃，王爺臨行時，讓屬下去查看通往這里的各條路線，有沒有什么紕漏，防止雍王困獸之斗。”</br> 百勝早想好了說辭，反正這趟悄悄回王府，也能順便查路線。</br> “這樣正好，”南昭雪略一思索，“讓默軍退開些。</br> 這次不得已，卓大爺和十皇子都瞧見了。</br> 近日不要讓他們再現身。”</br> “是。”</br> “回王妃，碧月姑娘馬上就到了。”</br> “哦？是嗎？”南昭雪拍拍小鷹隼，“那稍后請卓府的管家安排一下，就讓她住在本王妃院子的廂房吧。”</br> “另外，雍王和那個萬年老二的關系怎么樣？”</br> “萬年……老二？”百勝一怔，忽然明白過來，“您是說胡思赫？”</br> “嗯。”</br> “他們之間，交情一般，至少表面是。</br> 容家一向自恃清高，并不太看得起武將。</br> 若是能與老國公那樣的武將搞好關系，容妃也不會讓雍王娶季家女了。</br> 季松誠雖說有些軍功，但看要和誰比。”</br> 一個季松誠，比起老國公和胡家，那自是差不少。</br> “有點可惜，”南昭雪略一思索，“不過，不要緊。現在只要給雍王一線光，他也愿意投奔。”</br> 可惜？可惜什么？</br> “王妃，您的意思是……”</br> 百勝聽糊涂了，為什么他都聽不懂王妃的話？</br> “你知道胡思赫住在哪嗎？”</br> “知道，就在距離此處一百八十里的臨州城。”</br> “那好，你且回去休息，等天一黑，隨本王出發。”</br> “敢問王妃，要去哪里？”百勝的頭皮都有點發涼。</br> “去臨州城，會一會萬年老二。”</br> “……”</br> 果然如此！</br> 百勝暗自哀嚎：王爺，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br> 他不敢違抗，滿心忐忑地回卓府。</br> 走到半路，遇見時遷和大飯把他們。</br> 百勝眼睛一亮，像看到救星。</br> “兄弟，王妃今天晚上要去做危險的事，我不敢勸，你有沒有什么辦法？”</br> 時遷一怔：“當真？”</br> “當真！快點想辦法。”</br> 時遷搓搓手：“太好了，我也要去。”</br> 百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