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通道建得著實不錯。</br> 處處考究，比之前那條，肉眼可見得好。</br> 隱約還有水聲。</br> 封天極腳步微頓。</br> “怎么了？”南昭雪輕聲問。</br> “雪兒，或許，”封天極看著她說，“我們現在已經不在莊園內了。”</br> 南昭雪眼睛微微睜大：“你是說……”</br>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一個答案。</br> 他們現在所站的地方，不再屬于莊園。</br> 而是，前太子的別苑。</br> 南昭雪心口微跳，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br> 前面的溫泉池顯現，水池更加寬大，浮雕也不再是那種浮夸的，而是……</br> 怎么說呢？</br> 南昭雪心里想起一個比喻，原來的那些就像是現代的夜店發廊，直白露骨，多少有點廉價；</br> 這里就像一個高檔會所，服務一條龍，明明骨子里可能更爛，但偏要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br> 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棒呆了，忍不住勾唇輕笑。</br> “笑什么？”封天極好奇。</br> 南昭雪心說這可不能告訴你，否則，形象不保。</br> 正站在水池邊上，忽然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還有女子的輕笑。</br> 南昭雪還在想，是不是之前遇見的那種情況，封天極忽然滑入水中，也攔腰把她抱下。</br>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封天極把她擁在懷里，壓在身下。</br> 熱乎乎的水，封天極的身體也是滾燙，她感覺身上的汗呼一下子就全出來了。</br> 封天極低頭吻上她的唇，把她的疑問都堵回去，手撐開她的手，十指交握。</br> 南昭雪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看到他的肩膀，而封天極背對著通道，來的人也看不見他的臉。</br> 自然，也就更看不清他身下的南昭雪。</br> 一切只在轉瞬之間。</br> 腳步聲靠近，微沉緩慢，和之前的奔跑追打完全不同。</br> 其中一個輕聲道：“您最近的身體越好了，再多泡一泡，又可以年輕十歲呢。”</br> 另一人笑道：“就你會說話，不過，朕的確覺得身上輕快不少。”</br> “我還能欺君不成？好不好，您自己最清楚呀。”</br> “是朕清楚，還是你清楚？”</br> “哎呀，您壞死了……”</br> 南昭雪頭腦里一炸。</br> 很快，皇帝和拓拔玉兒也發現了他們。</br> “怎么還會有別人？”</br> 不遠不近跟著的工部尚書孫康，趕緊上前來，腦門上的汗瞬間淌下來。</br> “回皇上，臣方才明明叫了清場，這倆人八成是偷偷跑來的。”</br> “您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拓拔玉兒輕聲勸，“不要因為他們而掃了您的興致，我還給您準備了其它節目呢。”</br> “說得也是，”皇帝掃一眼。</br> 池子里的男女正忘情地抱在一起，這水池不同于別處，有的有強身之功，有的也有助興之效。</br> 他可是身有體會。</br> 看這兩人的樣子，八成早不知道東南西北，更不知道身在何處了。</br> 他繼續往前走，孫康垂著頭在后面跟著，大氣也不敢喘。</br> 拓拔玉兒臉上笑容不改，目光卻陰毒人森涼。</br> 一手挽著皇帝，一手的不著痕跡的一彈，一樣東西，悄然落入水中。</br> 他們的腳步聲遠去，封天極這才微松一口氣，正想要松開南昭雪，怕她悶壞了。</br> 南昭雪卻抱著他一翻身：“別動！”</br> 南昭雪出手如電，手指順勢一夾，夾住一道淺淺的水波紋。</br> 手指再抬起，夾著一條細而長的紅色小蛇。</br> 封天極臉色驟然一變，伸手想拿過去，南昭雪說：“沒事，這東西雖毒，但我能制服，不算什么。”</br> “可惡！”</br> 封天極低罵，怒氣沖天。</br> “別生氣，”南昭雪淺笑，“這或許……是個機會。</br> 之前沈杏林不是懷疑她身上有這個嗎？一直沒證實，眼前不是就看見了？”</br> 小蛇在她手指間扭動身體，張嘴露出尖尖的牙。</br> 牙雖小，但咬一口也是要人命。</br> “還挺橫，”南昭雪手指一彈，直接彈在它頭上，把它給彈懵了。</br> 腦袋晃了晃，軟綿綿垂下去。</br> “死了？”封天極神色厭惡，這么惡心的玩意兒，那女人居然天天放身上。</br> “沒有，這東西還有大用，”南昭雪拿個小瓶，把小蛇塞進去，“怎么也得讓這個女人嘗嘗同樣的滋味。”</br> “可之前沈杏林不是說，這東西有可能認主？”</br> “沒事，我有辦法，讓它重新認定一個主人。”</br> 南昭雪看看周圍：“咱們得離開這兒。”</br> “我帶你走，如果這里是前太子別苑，我知道怎么走。”</br> “好。”</br> 從通道出去，封天極帶南昭雪繞來繞去，繞到一處假山后。</br> “你在這里避一避，我去找衣裳來。”</br> “好。”</br> 方才他們跟著孫夫人過來的時候，也把衣裳打包帶來，放置在某處隱秘處。</br> 他得趕緊去找衣服，以免讓南昭雪著涼風寒。</br> “別出去，發生什么也別出聲，這里隱秘，不會有人發現，務必等我回來。”</br> 封天極句句叮囑。</br> “好，我知道，你快去吧！”</br> 封天極一走，似乎安靜了許多，南昭雪抱著肩膀，這個季節雖說不是冬季，但她穿得也的確太過單薄。</br> 假山是在建在一片人工湖上，她往遠處望去，能看到水面上的蓮花燈。</br> 看來水流相通，應該是把那邊的燈流到這邊來了。</br> 這邊的稀少，而且是在半湖中，湖邊卻沒有，明顯不是這邊的人放的。</br> 想起皇帝的作派，南昭雪譏諷冷笑，沒想到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干這種齷齪的勾當。</br> 看著看著，發現湖面上還有幾處小假山。</br> 這假山……</br> 南昭雪覺得有些眼熟，猛地想起來，這不是和前太子東宮那片水里的假山分布一樣嗎？</br> 也和她經常在夢中見到的，那些齒輪的排列一樣。</br> 這絕不是巧合。</br> 之前在東宮，她就覺得奇怪，只是后來事情太多，又沒有機會再去東宮，這才沒有去理會。</br> 如今再次見到，她覺得不能再忽視。</br> 腰間小瓶里發出叮叮的撞聲。</br> 南昭雪收回思緒，看看封天極離開的方向。</br> 估摸還得有一會兒才能回來。</br> 她敲了敲小瓶，拿簪子把手指尖刺破一點。</br> 血珠頓時滾出來，拔開瓶蓋，把血珠滴進去。</br> 瓶子里撞擊聲，瞬間更加激烈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