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商戶家的侍妾，一個是未來國母。</br> 南昭雪實在想不出，這倆人之間有什么交點。</br> “在想什么？”封天極問。</br> 南昭雪回神：“沒什么，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了，與咱們沒關系?！?lt;/br> “嗯，你那個庶妹，一大早就灰溜溜地走了，估計一晚上嚇得睡不著，”封天極語氣譏諷，“掐一掐就嚇成那樣，膽小如鼠，還天天想著害人?！?lt;/br> “讓她走了也好，她回去以后，肯定和阮姨娘說起太子妃小產的事。”</br> 她倒要看看，阮姨娘會不會有什么動作。</br> “你若沒有其它的事，我們也回吧。”</br> 封天極眼中笑意一閃：“本王可沒有馬車，騎馬來的，你……”</br> “你的那個手下，把馬給我就行，我和野風騎一匹?！?lt;/br> 封天極：“……”</br> “本王還有事，你等會兒吧！”</br> 他轉身走了，南昭雪看著他的背景，感覺他好像帶著氣。</br> 又生氣了？</br> 這男人真是矯情。</br> 她等了好半晌，也不見封天極回來，野風在外面逛了一圈兒，回來稟報：“主子，寺廟外又來人了。”</br> “是什么人？”</br> “是個女的，奴婢不認識。”</br> 女的？南昭雪心里納悶：“走，去看看?！?lt;/br> 她走到月亮門的時候，外面的人已經進了寺廟。</br> 衣帶飄飄，一身水紅色衣裙，人比花嬌。</br> 南昭雪也不知道她是誰，就覺得她長得極媚，眉眼一動都帶著韻味。</br> 南昭雪沒上前，站在樹后，聽到方丈大師道：“恭迎貴客?！?lt;/br> “方丈不必多禮，”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嬌滴滴的，“今日我來添些香油錢。”</br> “貴客里面請。”</br> 女子進入殿內上香加香油錢，方丈大師被弟子叫出來，不知道在說什么。</br> 南昭雪讓野風把方丈請過去，方丈面對她有點心虛：“王妃，不知王妃喚貧僧來，有何吩咐？”</br> “方丈不必緊張，”南昭雪意味深長，“本王妃知道識時務為俊杰的道理?！?lt;/br> 方丈老臉微紅，南昭雪問道：“方才那個女子是誰？”</br> “她是雍王側妃?！?lt;/br> 南昭雪微微驚訝，竟然是雍王府的人？</br> 雍王府和東宮可是有解不開的仇，雍王妃自從被指害了太子妃的胎兒，被罰在府中禁足之后，就很少再出門。</br> 夫妻一體，雍王自然也備受打擊，還連累了他的母妃容貴妃，被生生降了一級。</br> 想必，雍王妃現在也不會怎么受寵。</br> 難怪，這位側妃活得那么滋潤。</br> 不過，她這個時候來，是巧合還是聽說了什么？</br> 來看太子妃熱鬧的？</br> 南昭雪沒再多問，此時恰好雍王側妃上完香出來，在打聽太子妃是否還在。</br> 南昭雪透過樹枝看向她，姣好的側臉容光煥發，這樣的嬌艷和太子妃此時的蒼白憔悴相比，實在是不言而勝。</br> “主子，”野風見她出神，輕聲喚。</br> “沒事，”南昭雪對方丈點點頭，“有勞方丈?！?lt;/br> 她沒興趣再看雍王側妃，轉身要走。</br> 方丈猶豫了一下說道：“王妃，王爺多年心結，不曾解開，如今他在長明燈前，還請王妃多多勸解?！?lt;/br> 南昭雪頓住腳步，封天極多年心結？</br> 寺廟的二層殿內放著許多長明燈，南昭雪進來的時候，看到封天極站在一盞燈前。</br> 他身姿挺拔如青松，孤傲而立，淡淡幽光籠著他的臉，映著他絕世容顏，眉眼間平靜，卻盡染哀愁，似乎穿過長明燈，在看向舊事舊人。</br> 南昭雪心口倏然一滯，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封天極這副神情。</br> 封天極聽到聲音，偏頭看來：“你來了?！?lt;/br> 她點點頭，慢步走過去。</br> 上面的小小木牌上，寫著一個女子的名字。</br> 素綰。</br> “這是我母親，”封天極緩緩說，“她去得早，我除了一個名字，和幾件舊物，別的什么也沒有。”</br> “哦，對了，還有一塊不知道是什么的香，”他自嘲的笑笑，“還是你發現告訴我的?！?lt;/br> 南昭雪有點心酸，“我可以幫你再查查，那究竟是什么?！?lt;/br> 封天極笑笑，“好?！?lt;/br> 南昭雪不怎么會勸人，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br> 好在，封天極也沒指望她能說什么來，只是在低聲傾訴。</br> “母親是宮女出身，本就夠命苦，如浮萍一般在皇宮里步步艱難。</br> 有了我之后，定然更是吃了不少苦。</br> 我出生，非但沒有帶給她富貴榮華，還奪走了她的命。</br> 欽天監說我不祥，一出生就克死了母親，有段日子我饑一頓飽一頓，差點餓死，后來還被人下毒，毒死了我收養的一只小笨狗?！?lt;/br> 他沒有笑意的笑了笑：“是不是挺可笑？我自己都活不了，還養了只狗，后來我想，它大概就是為了給我擋毒而來，也算是被我克死的吧?！?lt;/br> “后來，有個宮女想救我，偷偷帶我出宮，我想，這宮里哪是人呆的地方？跑出去，也許就有活路了。</br> 可我跑出去以后，竟然和那個宮女走散了，也許，她也死了，因為我連累了她，你看，我又克死了她?！?lt;/br> 南昭雪靜靜地聽他說著，他的語氣平靜，卻字字都像在苦中泡過。</br> “不是?！?lt;/br> 她開口。</br> “什么？”封天極不解。</br> “你不是不祥，也沒有什么人是被你克死的，”南昭雪看著他，眸子漆黑閃亮，平靜卻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br> “你母親懷上你，我想她知道自己要做母親的那一刻，一定是歡喜的，即便她后來吃再多的苦，她心里也是甜的。</br> 她拼了命生下你，并非是想要你帶給她富貴榮華，你是她生命的延續，是她的希望，你好好的活，她才能欣慰。</br> 至于那只小狗，大概就是來報恩的吧，它看著你好，愿意為你赴死，你好到讓它欣然赴死，怎么會是什么不祥人？”</br> 封天極呆愣半晌，他是頭一回和別人說起這些，也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論調。</br> 前面還感動得不得了，后面又說他好到小狗愿意為他赴死，莫名就又想笑，這是怎么回事？</br> 南昭雪說完，自己也很尬，但她盡力了。</br> 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誰說你是不祥的人，就找他去啊，揍他！揍到他說你祥為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