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東宮。</br>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但現(xiàn)在誰也攔不住。</br> 去得快,回來得也快。</br> 眾人看著搜查的人回來,手里捧著一個盒子。</br> 一看到這個盒子,太子妃眼睛就一閉。</br> 南昭雪似笑非笑:“睜開眼睛看看,這不是你們一直忠愛的東西嗎?”</br> 太子妃目光怨毒:“你怎么知道?”</br> “我知道的多了,還能件件告訴你?”南昭雪反諷道。</br> 盒子到近前,封天極上前說:“父皇,兒臣來吧。”</br> 皇帝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兒,不想觸碰,封天極這樣說正好。</br> 封天極把盒子打開,眾人都伸長脖子瞧。</br> 里面放的是瓶瓶罐罐,聞著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像是好多種香氣,摻雜在一起,讓人覺得不太舒服。</br> 盒子有厚度,明顯不只一層。</br> 把上面這層取出,露出下面的一層。</br> 白慘慘,光潤潤,疊得整齊,不知道是什么。</br> 封天極從隨身攜帶的錦囊里拿出薄薄的手套,然后才拿起盒子里的一個白色東西,輕輕一抖。</br> 那東西輕輕展開,無聲無息,只有一股子香氣在殿中散開。</br> “這是什么香?挺好聞的。”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句。</br> 然而,下一刻,驚悚的氣氛如暴風(fēng)雨席卷了大殿。</br> 那是……人皮!</br> 不少人瞬間起了雞皮疙瘩,汗毛都豎起來。</br> 有膽子小的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直接嚇哭。</br> 剛才說香氣好聞的人,一股子惡心涌上來,跑到殿門口干嘔。</br> 皇帝的臉色也白了,想后退,又覺得沒面子,手緊緊抓著拓拔玉兒的手。</br> “這是……”</br> “父皇,如果兒臣所料不錯,這應(yīng)該和當(dāng)初在金光觀底下的那些,一模一樣。”</br> 金光觀的內(nèi)幕,外面的百姓不知,只以為是假道士坑害百姓,但是,皇帝和一些朝中重臣,還是知情的。</br> 但也僅限于知情。</br> 當(dāng)時的慘烈,那種如同人間煉獄的情景,他們沒有親眼看見,也想象不出。</br> 現(xiàn)在,只看著這一張人皮就覺得無比驚悚,后脖子直冒涼氣。</br> 更何況……當(dāng)時樹下洞中全是?</br> 皇帝霍然轉(zhuǎn)頭,盯住太子妃:“把此女給朕押下去,送入大理寺,好好審問!”</br> “是!”</br> 南昭雪輕輕拍拍太子妃的肩膀:“放心去吧,去了好好說。”</br> 別人沒瞧見,但太子妃卻感覺到,就在南昭雪拍她的瞬間,有什么東西進(jìn)入了她臉上的傷口。</br> 直覺告訴她,絕不是什么好東西。</br> “你……”</br> “好好享受,那些屈死的亡靈,還未走遠(yuǎn)。”</br> 南昭雪語氣平靜無波,卻字字森然,讓太子妃不禁打了一個寒顫。</br> 人被帶下去,太子還癱著,皇帝已經(jīng)不想再看他。</br> “把太子送去先皇后宮中,讓他對著先皇后去思過吧!”</br> 眾人心頭一跳,都意識到,這太子……注定是完了。</br> 太子被拖走,有宮人上來收拾桌子殘局。</br> 即便收拾好,不只是皇帝,所有人都沒了興致。</br> 今天這信息量可太大了,太子和太子妃也完蛋了,新的格局,馬上就要到來。</br> 皇帝正想要找個由頭,趕緊讓人們散了,他腦子一跳一跳地疼,好想休息一下。</br> 理由都還沒有找到,又聽玉空大師道:“陛下,貧僧有一言。”</br> 皇帝心生煩躁,但見是他,說什么也得忍住。</br> 今天要不是被他看出玄機(jī),面對佛像去了厄運,一連串的揭發(fā)了假太子妃,那后果……</br> 想到身邊隨時有一個假太子妃晃來晃去,經(jīng)常來向她請安,再想想太子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就覺得心都要涼透。</br> 真是后怕呀!</br> “大師有什么話,但講無妨。”</br> 玉空大師垂眸道:“陛下,不知能否單獨說?”</br> 容慕深聽到這話,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暗芒。</br> 看來東西沒有白給,玉空大師這是要替容妃說話了。</br> 皇帝略一遲疑,點頭道:“好,大師,請隨朕來。”</br> “皇上……”拓拔玉兒輕輕喚一聲。</br> “大師,請。”皇帝輕輕拍拍拓拔玉兒的手,讓她耐心等。</br> 玉空大師和皇帝去了一旁的偏殿。</br> 拓拔玉兒看一眼南昭雪,淺淺笑道:“戰(zhàn)王妃真是厲害,本宮還從未見過你這樣有趣的人。”</br> “有趣嗎?”南昭雪不以為然,“我還是以為,那種全員被滅,自己還傻傻地認(rèn)不出,任由人家擺布的事更有趣。”</br> 拓拔玉兒:“……”</br> “戰(zhàn)王妃,你是不是對本宮有什么……”</br> “還有啊,提醒你,現(xiàn)在是嫁到我們這里來了,最好別戴什么面紗,要不然別人以為你和假太子妃一樣,臉被毀了呢。”</br> 這天沒法聊了。</br> 拓拔玉兒只好閉上嘴。</br> 南昭雪本來也沒打算和她聊,懶得理她。</br> 容慕深走過來,對封天極道:“今日再見王爺,見王爺身體強(qiáng)健,實在是心中歡喜。”</br> 封天極拱拱手:“容大人客氣,如若雍王兄在此,想必容大人會更歡喜。”</br> 容慕深笑容微僵:“……他犯了錯,被罰也是應(yīng)該的。”</br> “容大人,”封天極表情微變,目光也瞬間泛起涼意,“你是臣,雍王兄再犯錯也不應(yīng)該由你來這么說吧?</br> 你雖是他的舅舅,但他是皇子,能用這種語氣說的,只有父皇,還望你慎言。”</br> 容慕深:“……”</br> 這天沒法聊了。</br> 別人聽得真切,一個是皇帝的新寵的貴妃,一個是容家代表,都連續(xù)被很干脆地駁了面子。</br> 罷了,還是老實呆著,就當(dāng)今天沒有長嘴。</br> 沒過多久,皇帝和玉空大師又回到殿內(nèi)。</br> 眾人心都提起來,看樣子皇帝是有事要宣布。</br> 果然,就聽皇帝說:“來人,傳旨。”</br> “林妃跟隨朕多年,靜雅賢淑,為朕生下七皇子,于朕于國都有功。</br> 然,近日身體抱恙,朕心內(nèi)擔(dān)憂,見她病體不愈,朕心也甚為難安。</br> 今為讓她盡快康復(fù),即日起,讓她出宮休養(yǎng),賜藥材一車,錦緞十匹,珍珠三匣。</br> 其它所缺之物,由她自行選擇,一切以身體安康為要。”</br> 眾人一片嘩然。</br> 什么?送林妃出宮?</br> 這……好好的,怎么會扯到林妃身上?</br> 七王爺還在外面捉拿江洋大盜,剛送了線索,抓到假太子妃,這是多大的功勞,怎么就要把林妃娘娘,他的生母送出去?</br> 大家一頭霧水,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卓閣老微微擰眉,似是想出列說幾句,忽然看到封天極沖他微微搖頭。</br> 他一愣,又頓住。</br> 其它人也不敢多說,尋思著,八成與玉空大師有關(guān)。</br> 剛剛才說了大佛的事,莫非,是又看透什么玄機(j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