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情勢膠著，皇帝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br> 封天極適時站出來：“父皇，無論怎樣，兒臣都不會后退，不管是吳離，還是哈斯，膽敢有任何異動，兒臣都可親自出征！”</br> 封天徹順勢補充：“打到他服為止！”</br> 南昭雪蹭一下子站起來：“王爺說得對！打他！”</br> 皇帝：“……”</br> 他擺擺手，之前還有點猶豫，但現在封天極一提出征的事，他瞬間打定主意。</br> “好了，卓閣老說得對，打仗苦的還是百姓，勞民傷財，朕于心不忍。”</br> 皇帝輕輕拍拍扶在他膝蓋上的拓拔玉兒：“朕會為你們兄妹出氣，也會給你們些補償。”</br> “來人，”皇帝一聲令下。</br> “兒臣在！”封天徹大聲道。</br> 把剛張開嘴的太子又堵回去。</br> “傳令下去，使團一干人等，除了達勒克，其余一律斬殺！”</br> “是！”</br> 使團那些人震驚地瞪大眼睛：“主上！主上，救我們啊……”</br> 達勒克被封天極一腳踢倒，還在地上暈著，根本沒醒。</br> 喊也是白喊。</br> 封天徹把人帶下去，大殿內又恢復平靜。</br> 皇帝心頭煩亂，揮揮手，讓眾人都回歸座位。</br> 亂嘈嘈的，總算是告一個斷落。</br> 二王子也坐到原來的假拓拔安坐的位置上，意氣風發。</br> 南昭雪微微閉眼：這個該死的。</br> 圖四海高唱一聲，又開始奏樂，樂聲掩蓋一切，歌舞升平，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br> 坐在上面的拓拔玉兒時不時抹幾滴淚，楚楚可憐，皇帝在低聲細語地哄著什么。</br> 南昭雪慢慢飲一口酒，好在，這老皇帝也不是一心只有美色，還是顧及他的江山的。</br> 一曲罷，皇帝似乎有些坐不住了，被拓拔玉兒撩撥得不行。</br> 正想要起身走，隨著樂師退下，有人卻逆著人群上殿。</br> 大聲呼道：“皇上！求您為民女作主！”</br> 南昭雪偏頭看，見南若晴緊張得表情都有緊繃，雙手緊握。</br> 終于來了。</br> 這時機找得真是不錯。</br> 眾人的心剛在這一曲中略有些松馳，被這一嗓子又喊得提起來。</br> 轉頭看，大部分人都是一臉茫然。</br> 最為出彩的就是太子和太子妃。</br> 太子臉色變幻，驚訝、喜樂、緊張，太多情緒糾結在一起。</br> 他是高興，可沒想著讓南若晴這么出現在大殿上，還出現在皇帝面前！</br> 太子妃的臉當時就黑了，握緊手中杯子，怒氣沖上腦門。</br> 皇帝看向南若晴，覺得十分眼生，看這裝扮，也不像是個貴婦小姐。</br> “你是何人？有什么事讓朕為你作主？”</br> “皇上，民女南若晴，與太子殿下情投意合，如今，”她雙手撫上小腹，“腹中已經有了太子殿下的骨肉了！”</br> 一言出，滿堂驚。</br> 南昭雪心說這南若晴總算是學聰明點了，沒有上來胡說一通抓不住重點，而是直接點明要害。</br> 皇帝立即看向太子，太子眼神慌亂，不知該承認好，還是不承認好。</br> 承認的話，勢必要遭受皇帝的雷霆之怒，不承認，那南若晴肚子里的孩子就危險了，想起天師的話……</br> 他左右為難。</br> 姚閣老先坐不住了，怒聲喝斥：“胡說八道！太子殿下何等尊貴？</br> 與太子妃夫妻恩愛，豈會與你有什么私情？一個民女，哪來的膽子敢誣蔑攀咬太子？</br> 說，是誰指使你的？”</br> 姚閣老迅速把話題偏導了方向。</br> 由南若晴所說的“情投意合”，直接說成是“受人指使”。</br> 要是放在平時，南若晴早被嚇癱了，但現在她也是豁出去，尤其是阮氏的死，帶給她沉重的打擊。</br> 以后再沒有人護著她，疼著她，她只有靠自己，靠肚子里的孩子，搏出一條生路來。</br> “沒有人指使我，”南若晴大聲道，“要非說指使，那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br> 我肚子里的，就是太子殿下的血脈骨肉，殿下說了，我的孩子天生富貴，天師算過的。”</br> “如若不然，”南若晴看向太子妃，“太子妃又何必急著滅我的口，非要殺了我呢？”</br> 嘩！</br> 眾人立即低聲議論，還有這事兒？</br> 太子妃怒目而視：“胡說八道！”</br> 姚閣老冷笑：“殺你？為何殺你？太子妃自己也不是不能生，只有太子妃生的，那才是嫡子，就憑你，哪怕生出來，又如何？”</br> “我再卑賤，生的也是皇家的血脈，這位老大人，你這么急著反駁我干什么？”南若晴看向他，“宮女生了皇子，難道就不算皇子了嗎？就可以任由別人指摘嗎？”</br> “放肆！”姚閣老怒道，“果然是上不了臺面，竟然在此詆毀皇家。”</br> “是誰詆毀？是你吧？我還沒說完，你就跑出來反駁，太子殿下都沒有吭聲呢，要是我說的謊話，殿下為何不反駁于我？”</br> “你這么老了，興奮激動個什么勁兒。”</br> “你……”</br> 姚閣老罕見地啞了火。</br> 南昭雪微微抽一口氣，南若晴這一輩子的智商，大概就用在這個時候了。</br> 真是讓她意外。</br> “皇上，”姚閣老還想說，皇帝擺手，目視太子。</br> “你說。”</br> 太子聽南若晴說出什么天師，什么富貴，腦瓜子嗡嗡的。</br> 現在被皇帝點名，額角都滲出汗來。</br> “父皇，兒臣……”</br> “你只說，與她，有沒有私情。”</br> 太子咬著后槽牙，想說沒有，可到底舍不得那個孩子，更舍不得天師預言中的富貴。</br> “回父皇，兒臣知錯！但她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并非什么來歷不明，”太子猛地一指南昭雪，“她是戰王妃的妹妹！”</br> 南昭雪眸子微瞇，差點笑出聲。</br> 好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br> 接二連三，被人指著利用。</br> 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準南昭雪。</br> 封天極擰眉看向太子，拳頭握起。</br> 等事情過去，得再揍他一頓。</br> 就是這欠揍的樣！</br> 南昭雪在眾人的注視中，看向南若晴，似笑非笑。</br> 南若晴想起之前偷聽到的話，南昭雪說，之前救她，并不是因為好心，而是也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br> 等到孩子生下，就搶走，還要殺了她。</br> 她心口急跳，斷不能掉到南昭雪手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