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姚閣老話中打著機鋒,都想亮亮牙,要掌控權。</br> 姚閣老恨鐵不成鋼:“太子殿下,戰王他……”</br> “他怎么了?”太子有些不耐煩,“他就是一個不招父皇待見的閑人,本宮沒有像其它人一樣叫他賤種都是客氣!再說,他不就是仗著他的那個王妃才討得父皇的一點喜歡嗎?可惜了……”</br> “可惜什么?”姚閣老覺得他話里有話。</br> “可惜,他的王妃也沒幾天活頭了。”</br> 姚閣老心頭一跳:“太子,你不會與戰王妃落水之事有關吧?”</br> 太子掃他一眼,想說南昭雪中毒的事,又忍住了:“當然不事,與本宮無關。”</br> “那就好,現在長公主……皇上為此事極為惱怒,不許任何人再提,您也不要再提及,”姚閣老苦口婆心,“老臣這次為您爭取到一個機會,您還是趕緊準備一下吧。”</br> “什么機會?”太子眼睛一亮。</br> “接見使團,”姚閣老上前一步說,“永王巡防宮城,是個武夫,戰王雖有勇有謀,但如殿下所說,他為皇上所不喜,這是血脈的緣故,無法輕易更改。”</br> “唯有您,殿下,您身為嫡子,在皇子中又是最長,您都不需要過多和他們爭,就足以讓他們望塵莫及,您可不能踏錯呀。”</br> 這番話倒是極合太子心意,他點點頭:“閣老所方極是,本宮這就準備一下。”</br> 他頓一下,語氣緩和一些:“閣老,本宮并非貪戀女色,仙兒也不是什么隨便之人,她也是為了本宮的傷而來。”</br> “她手里有祖傳的秘藥,能治療本宮的骨傷,否則,即便是現在您給本宮爭取到了機會,本宮也無法完成。”</br> 姚閣老微皺眉頭,太子又嘆口氣說:“本宮知道,太子妃貴重,不忍讓她辛苦侍疾,她自從小產后,身體不好,脾氣也有些陰晴不定。</br> 本宮幾次去看她,都……閣老有空還是勸勸她,惱本宮無妨,可別氣怪自己的身體。</br> 本宮還想著,讓她早日生下皇子來,有了皇長孫,父皇也更加高興不是?”</br> 姚閣老眼皮跳了跳,又豈能不知太子話里的意思。</br> 太子妃在搞什么?</br> 他們這邊各懷心思,封天極和封天徹找個了由頭去向皇帝請安。</br> 圖四海垂著頭說,皇帝在小憩,得讓他們等一會兒。</br> 封天極便提出,先去向林妃娘娘請安。</br> 他這次進宮,還有一個目的,想要找到當初宮中動土,在湖中水底修建管道的記錄。</br> 這事或許與他生母有關,所以不能明察,他打算從兩處著手,一是找林妃幫忙,二是吩咐影七。</br> 圖四海自然求之不得,讓他們先去見林妃。</br> 林妃問過南昭雪的情況,得知她無礙,總算放了心。</br> 封天極順勢提起湖中的事,林妃搖頭,表示毫無印象,也答應幫忙查一下。</br> 趁著林妃和封天徹聊天的功夫,封天極抽身去找影七,把事情交待給她。</br> 等和封天徹一同再回到皇帝的書房外,聽到里面有說話聲。</br> 圖四海迎出來:“二位王爺,還得稍等片刻。”</br> 封天徹問:“誰在?”</br> “是太子殿下來了,”圖四海回頭看一眼,“有事要和皇上商談。”</br> 封天徹詫異:“太子殿下的傷好了?”</br> “好了大半,老奴也只是瞧著沒什么大礙,具體的也不是特別清楚。”圖四海含糊地回答。</br> 封天極掃一眼封天徹,封天徹眼珠轉轉:“行,反正我們也不急,就等等吧。”</br> 他摸出南昭雪給他的東西,自顧吃起來。</br> 圖四海眼角的余光掃過,不知道那是什么,從未見過。</br> 目光一轉,看到封天極手里捏著一張顏色漂亮的……紙?鼓鼓的,不知道包的什么。</br> 封天極遞一顆給他:“公公,來一顆?”</br> 圖四海身為宮中的大總管,但凡送到皇帝面前的來的,都得先過他的眼。</br> 不夸張地說,宮中妃嬪或者皇子公子沒見過的,他都可能見過。</br> 但不知怎么的,拒絕的話就是說不出口,他清清嗓子,伸出雙手:“多謝王爺。”</br> 這包著東西的紙真是漂亮,胖墩墩,圓乎乎,還打著一個好看的結。</br> 精巧細致。m.</br> “請問王爺,這是……”</br> “這是王妃之前做的酒心糖,王妃病著,本王心里苦,偶爾就拿糖來緩解一下,一共就還有兩顆,給公公一顆。”</br> “喲,那這可太貴重了,這……”</br> “不貴重,就是一顆糖,”封天極垂眸,“等王妃好了,有的是。”</br> 這么一說,圖四海就更沒辦法再說退回的話。</br> “是,王妃定能好起來。”</br> “老奴進去瞧瞧。”</br> 圖四海轉身進殿,到外殿仔細聽了聽,還在說。</br> 他左右看看,沒人注意,把拂塵夾在腋下,小心翼翼的解開糖紙頂端的結,仔細剝開糖紙。</br> 這糖……瞧著不怎么好看,黑乎乎的,還不平滑,有些粗糙的樣子。</br> 說實話,光看賣相,真不怎么樣。</br> 不過,有一股獨特的香氣,特別濃郁,讓他欲罷不能。</br> 深吸幾口,香氣中還有淡淡的酒味兒,似從里面散發。</br> 哦,對,戰王說了,這是酒心糖。</br> 真是有趣,酒是怎么到糖里去的?</br> 正琢磨著,殿內有腳步聲。</br> 他趕緊把糖包好,塞到袖子里。</br> 太子從里面出來,和他點頭示意,轉身出去。</br> 封天極和封天徹看到太子出來,眼中迅速閃過笑意。</br> “太子殿下,傷好得如何了?”</br> 封天徹一臉擔憂地迎上來:“您好些了嗎?臣弟去看過您,但侍衛沒讓進。”</br> “多謝七弟,本宮好多了,父皇交辦了差事,回頭再聊吧。”</br> 他走兩步,又回頭看封天極:“六弟,六弟妹如何了?本宮聽說時,也嚇了一大跳,她沒事吧?要是缺什么藥材,就去本宮那里拿。”</br> 封天極暗自冷笑:“多謝太子殿下,雪兒還在調理。”</br> “哦,那就好,那本宮先走了,父皇交辦的事可不敢怠慢。”</br> 他就等著這兩人問他要去辦什么事,好欣賞一下他們的羨慕神情。</br> 但等來等去,這倆人都低著頭,看手里的東西,也不知道吃的什么玩意兒,根本沒理會他這茬。</br> 他暗自哼一聲,吊著胳膊走了。</br> 圖四海從里面出來:“二位王爺,請吧。”</br> 皇帝打了個哈欠,但精神感覺尚可,看著進來的兩個兒子,問道:“有什么事嗎?”</br> 封天徹迅速嚼了嚼嘴里的東西:“父皇,兒臣就是來向您稟報一下城中巡防的情況。”</br> “不是都交給你辦了嗎?你去辦就行,不出岔子就好,出了岔子,朕就拿你是問!”</br> 他又問封天極:“你媳婦怎么樣了?”</br> “兒臣出來的時候,還在昏睡,還是要好好調理些日子,”封天極垂著眼眸,“兒臣想問父皇借一支火蓮。”</br> 皇帝的眼皮跳了跳,但之前說了,需要什么盡管說,現在也不好拒絕。</br> “是太醫說要用的?”</br> “太醫沒說,是兒臣舍了大價錢,請了胡老先生給看。”</br> 皇帝語結,只好點頭吩咐圖四海:“吩咐人,拿一支火蓮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