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一邊吃飯,一邊聽封天極把得到的消息說了。</br> “驛館有刺客?真的假的?”</br> “應(yīng)該是真的,的確是有人闖入過,不過,”封天極若有所思,“我總覺得不像是刺客。”</br> “怎么說?”</br> “我雖然沒去現(xiàn)場,但去捕魚回來的時候也聽說,驛館之內(nèi)并沒有人傷亡,若真是刺客,只怕早有人血濺當(dāng)場。”</br> 南昭雪也覺得奇怪:“那他去干什么?”</br> 封天極緩緩搖頭:“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太子因此又被罵一通,還被父皇用茶杯砸破了頭。”</br> 南昭雪詫異,這么嚴(yán)重?</br> 太子這段日子也的確倒霉,不過,活該。</br> 看風(fēng)好東西就想要,得不到就想破壞,被別人反擊了還去告狀,自己作死不停,能怪誰?</br> “巡防營還在他手里嗎?”</br> 封天極點(diǎn)頭:“在,現(xiàn)在正忙著查,父皇倒沒有想換掉他。”</br> “該換換了,刺客的事沒處理好,萬一再生出什么事端,豈不是在使團(tuán)面前丟臉?朝廷的臉面何在?”</br> 封天極長眉微挑,眼中含笑:“說得也是。”</br> “不過,此事你就不要出面,已經(jīng)夠忙,找個閑人去。”</br> “有理。”</br> 當(dāng)天晚上,驛館中的那些人果然借機(jī)鬧事,吵吵著說什么太危險,不放心住,要換地方之類。</br> 太子根本沒來,他被皇帝砸了頭,感覺無臉見人,把事情都推給巡防營,甚至還暗中甩鍋給京兆府和大理寺。</br> 可這兩個衙門都是以治安查案為主,管理這些人,又是使團(tuán)中的人,重不得輕不得,實(shí)在不好弄。</br> 剛好,永王殿下封天徹路過,永王神武,曾隨戰(zhàn)王殿下在沙場上廝殺,氣勢自然非常人可比。</br> 他坐于馬上,目光冷銳鋒利,讓那些使團(tuán)的人安分守己,好好聽從安排,來者是客,客就要隨主便,如果不懂怎么做客人,那主人也就不必客氣。</br> 短短幾句,就把鬧事的使團(tuán)壓制住,乖乖回驛館里去歇著。</br> 封天徹看幾眼京兆府的趙冬初,還有大理寺正卿的老狐貍,哼一聲騎著馬走了。</br> 兩個衙門的主事人對視一眼,回去就寫了折子,把事情描述一番。</br> 第二天一早,折子就遞交到皇帝的書案上。</br> 皇帝看過勃然大怒,一方面氣太子處理不及時,一方面氣使團(tuán)敢如此妄為。</br> 正在氣得頭疼,圖四海從外面進(jìn)來,拿著食盒。</br> “皇上,您瞧,戰(zhàn)王妃做的東西,老奴拿回來了。”</br> 皇帝扔下折子,往食盒里一看。</br> 之前在林妃那里用過的點(diǎn)心,他只看到后來被挖開流心的樣子,沒有看過完整的。</br> 眼看見這點(diǎn)心圓圓胖胖,上面還有白色的東西點(diǎn)綴成花,分外漂亮。</br> “皇上,王妃說了,現(xiàn)在季節(jié)不合適,等到各種水果熟的時候,再點(diǎn)上水果,那更好吃。”</br> 圖四海一邊說,一邊放下食盒:“老奴給您切開一塊嘗嘗?”</br> 皇帝立即擺手:“別,別,你懂什么?這點(diǎn)心里有可以流動的東西,朕得親自來。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br> “有,有,”圖四海打開下一層食盒,“這些都是王妃做的,一共三種。”</br> 皇帝心情舒暢不少,再一看有他喜歡的那種奶酪,火氣又消了一半。</br> “嗯,算她懂事,”皇帝哼一聲,垂眸又看到折子,“老七在忙活什么呢?”</br> “永王殿下?”圖四海愣了愣,“殿下回京之后,好像是一直在國公的軍營中吧?”</br> “他?他是閑得勁兒沒用處,去軍營中找別人打架吧?朕看他一會兒去戰(zhàn)王府,一會兒去林妃那,整天上竄下跳,無所事事。”</br> “你去,把他給朕叫來。”</br> “是。”</br> 圖四海轉(zhuǎn)身剛要走,皇帝看一眼食盒,又叫住他:“罷了,不用讓他來了,鬧鬧哄哄的,朕看到他就煩。</br> 你去告訴他,朕給他找點(diǎn)正經(jīng)事干,巡防營交給他去管,管好了有賞,管不好,就去領(lǐng)軍棍,讓他自己看著辦。”</br> “是,老奴遵命!”圖四海走到門口,轉(zhuǎn)身又回來了。</br> 皇帝手剛碰到一塊夾心餅干,一哆嗦又收回:“你怎么又回來了?”</br>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外面跪著。”</br> “讓他跪!”皇帝的火氣又瞬間涌上來。</br> “……是。”</br> ……</br> 封天極正在書房,看南昭雪做沙盤,他也用沙盤,但相比起南昭雪做的,就顯得粗糙不少,實(shí)在是太驚喜。</br> “這個好,以后就能一起玩。”</br> 南昭雪輕笑,封天極真是天生的軍人。</br> 外面封天徹練體能的聲音也不時傳來,和百勝又說又笑。</br> “難怪本王覺得你最近結(jié)實(shí)了不少,百勝,原來你經(jīng)常偷偷練這個,本王也要和六哥說說,讓他送我一套。”</br> 百勝聲音壓得低,不知道說了什么,封天徹大聲笑,在外面扯著嗓子喊:“六嫂,我也要這個!”</br> 正在這時,腳步聲匆匆,管家引著圖四海來了。</br> 封天極和南昭雪相視一眼,擦擦手走到外面。</br> “哎喲,永王殿下,老奴可找到您了,”圖四海抹抹額頭的汗,“您快接口諭吧!”</br> “什么口諭?”封天徹從架子上跳下來,“父皇又罵我了?”</br> “……沒有,皇上說了,要讓您干點(diǎn)正經(jīng)事,去管制巡防營,管好了還有賞。”</br> 封天徹眉頭緊鎖:“那,要是管不好?”</br> 圖四海:“咳,王爺英明神武,怎么會管不好?一定能管好。”</br> “圖公公……”</br> “好吧,皇上說了,要是管不好,就讓您去領(lǐng)軍棍。”</br> 封天徹緊緊腰間板帶:“我就知道。”</br> “王爺,您趕緊去吧,稍后傳旨的人也該去巡防營。”</br> “好吧,”封天徹?zé)o奈。</br> 還沒玩夠。</br> 他拍拍一旁的單杠架:“六嫂,吩咐人給我做一套這個吧?我拿一匹馬換,怎么樣?”</br> “你的馬,能比過我的馬?”封天極涼涼地說。</br> 封天徹:“……”</br> “那,六哥你說,拿什么換?”</br> 封天極早就想好:“你那幾張鹿皮,拿來一張,給雪兒做雙靴子,明年春獵的時候穿。”</br> 封天徹一口答應(yīng):“沒問題,這不是小事一樁?我先去巡防營接旨,稍后就讓人送來。”</br> “不,”封天極言有深意,“你忙完了,親自送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