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垂眸看著趙汀慈。</br> “李夫人，本王妃不想與你多說廢話，什么無辜，什么不知為何，這類的說辭就省省吧。現在，只問你一個問題，卓江玲在哪里？”</br> “我不知道，”趙汀慈一口回絕，“她在哪，王妃不去問卓家，反而來問我？”</br> “不說？”南昭雪語氣森然，“本王妃說了，不想廢話。既然不說，那就用不說的方式來談。來人。”</br> 潤安公主偏頭示意身邊的嬤嬤，嬤嬤上前行禮：“王妃請吩咐。”</br> “打她，先正反十個耳光再說。”</br> “是。”</br> 趙汀慈都驚呆了，怎么也沒想到，南昭雪竟然用這么簡單粗暴的法子。</br> “啪！”一個耳光抽下來，尖銳的疼痛，火辣的感受，直接在她臉上炸開。</br> 她長這么大，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罪！</br> 關鍵這是莫大的羞辱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當著國公府人的面。</br> 可她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另一個耳光又下來了。</br> “啪！”</br> 耳光聲不絕于耳，一下下抽得結實，嬤嬤不遺余力。</br> 十下過去，趙汀慈感覺自己的臉都木了，嘴角也滲出血絲來，眼前有些發黑，手指哆嗦著不敢觸碰。</br> 她抬頭，目光狠毒如蛇，盯住南昭雪。</br> 南昭雪無所畏懼：“能說了嗎？如果不想說，那就再換個別的方式。”</br> 趙汀慈：“……”</br> 哪怕是打架斗狠，她都不怕，可現在這樣算是怎么回事？</br> 被按著打耳光？</br> “王妃，”她嘴里含糊不清，說一句都痛得要命，“卓家的人失蹤，與我何干？為何……”</br> “就是還是不想說，對吧？”南昭雪點頭，“再打。”</br> 趙汀慈簡直要瘋了，她雙手緊握，腦子一熱就想著反擊，她若真的出手，別看嬤嬤膀大腰圓，定然不是她的對手。</br> 可她一反擊，就算沒有卓江玲的事，她也難以再把自己擇干凈。</br> 正兩難之際，外面又一陣喧嘩，有人高聲叫：“大公子回府！”</br> 這一聲猶如天籟，直接把趙汀慈叫得回了魂，她猛地轉回身，看向院門口。</br> 南昭雪和封天極對視一眼，也看向院門口。</br> 火光暗影中，有人大步而來。</br> 他身上的月白色大氅在身后翻飛，天藍色錦袍泛著冷冷華光，腰側懸著寶劍，飄蕩的流蘇鮮紅如血。</br> 他面色沉肅，眸子映著火光，卻涼得沒一絲溫度。</br> 蔣錦皓迎上去：“大哥。”</br> 蔣海塵略一頷首，到近前對潤安公主微微欠身，就算行過了禮。</br> 隨即，目光對準趙汀慈。</br> 趙汀慈看著他，眼中迅速蓄上淚，就這么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公子……”</br> 就這一聲，一個眼神，南昭雪臉上的神色意味深長起來。</br> 要說趙汀慈對蔣海塵沒半點心思，天王老子來了她也不信。</br> 蔣海塵神色未變，眼皮都沒有顫動一下：“你為什么會在這里？”</br> 趙汀慈身子緊繃：“我……我來看望夫人。”</br> “誰讓你來的？”</br> 趙汀慈：“……”</br> “你丈夫李參將知道嗎？你現在身為人婦，遠行可曾經過夫家同意？”</br> 趙汀慈現在雙頰紅腫，但南昭雪依舊能感覺到，她此刻面色蒼白，沒有血色。</br> “若是沒有，”蔣海塵字字如鋒利的刮骨刀，“來人，即刻替她收拾，送她出京！”</br> “以后，莫要再進入國公府半步！”</br> 蔣錦皓急道：“大哥，江玲不見了，很有可能她……”</br> 蔣海塵轉頭看向他，目光幽深似水：“江玲已經回家了。”</br> 蔣錦皓眸子微睜：“當真？”</br> “嗯，”蔣海塵似是說給蔣錦皓聽，又似說給南昭雪和封天極聽，“我進城不久，便遇到卓家的人在找人，兩三日前，回京路上，就聽說一伙流匪沿途搶殺。</br> 年關在即，我擔心這些流匪對商隊不利，便早早派人查找盯著他們的動向，進城聽說江玲的事，便懷疑與他們有關。</br> 到他們的窩點之處，果然江玲在那里，他們打算明日便向國公府索要錢財。”</br> “我已將江玲送回卓府，妥善安置，事情處理完我才回來，”蔣海塵說完，對封天極行個禮，“草民多謝王爺王妃，為我未婚妻勞心勞力。”</br> 南昭雪看著這位風度翩翩的蔣大公子，初次見他時，他也是這么如明月皎皎，只是那時臉上帶笑，而此時，卻是滿臉陰郁，眼中盡是殺機。</br> 很顯然，他對趙汀慈動了殺機，那也就是說，他知道，是趙汀慈綁架了卓江玲。</br> 封天極寶劍歸鞘：“蔣公子不必客氣，本王與王妃，也并非是因為你。江玲與王妃交情好，她出事，自該出力。”</br> “不過，”南昭雪接過話，“不知流匪現在何處？本王妃還有幾個疑問，想要問一問他們。”</br> 蔣海塵不慌不忙：“這個恐怕不行了，草民剛剛怒火中燒，沒有控制住，把人給就地處決了。”</br> “那也就是說，死無對證？”南昭雪微微驚訝，“蔣大公子聰明睿智，該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為何？”</br> “草民不敢當，當時見江玲可憐，她被呵護長大，從未受過這樣的罪，草民哪來顧得上什么對證不對證，人在那里，也沒什么可狡辯的，當即也便殺了。”</br> “現在想來，的確是有些不妥，草民知錯，明日一早，便去京兆府向趙大人說明情況，愿意受罰。”</br> “那請問大公子，除了江玲，可曾見到車夫與丫環？”</br> “不曾。”</br> “那大公子可有問過？”</br> “沒有。”</br> “那么，那里可有找到其它的人？”</br> “也沒有，除卻江玲之外，草民沒有時間關心別人。”</br> 南昭雪眸子微瞇，蔣海塵這種說法，看似無賴，但又不能奈他何。</br> “本王妃與王爺曾在樂和郡主那里找到一件血衣，是江玲貼身丫環的衣裳，大公子以為，為何血衣，會在樂和郡主處？”</br> 蔣海塵的臉上恰到好處的出現幾分驚訝：“這草民不知，不如一并交由京兆府處理吧。”</br> 封天極冷笑：“人都死了，如何處理？”</br> “樂和郡主，不是還活著嗎？”蔣海塵淺笑，“還是王爺以為，她身份貴重，問不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