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底下,有一樣東西。</br> 用一方舊帕子包著。</br> 南昭雪把東西拿出來,壓在手里略微有點沉。</br> 打開一看,是一串多寶手釧。</br> 手釧用了不同的顏色的寶石,顆顆晶瑩,別說一串,就是一顆,也價值不菲。</br> 南昭雪對寶石玉器這些不太懂,不知道每樣寶石的名字,但也能看得出,這應該是年輕女子用的東西。</br> 樂和郡主的?</br> 她把手釧收起來,其它地方又細細查過,并沒有什么發現。</br> 臨走時,她又看一眼那個水塘。</br> 回到院子,封天極正等得著急。</br> “回來了?太子妃可有為難你?”</br> “沒有,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不但沒有,我還發現,蔡嬤嬤沒在東宮,一定是去了別處。”</br> “我還見到太子,沒準他們倆會吵一架,”南昭雪把當時的情況說了,眼中帶笑。</br> “應該是沒有什么通道,我在那邊看到墻上有條淺痕,應該是搭過梯子之類。”</br> “嗯,”封天極點頭,“東宮動土,不是小事,需要呈報,要挖一條通道,說起來容易,實際操作也是困難重重,不被東宮的人發現,挖出來的土也要處理,不是易事。”</br> “說得也是,”南昭雪略一沉吟,“天極,我還去了一個地方。”</br> 封天極漆黑的眸子看著她,聲音微微暗啞:“你去母親那里了?”</br> “嗯,”南昭雪把拿到的手釧取出來,“你看這個,是我在床榻上的枕頭底下找到的。”</br> 封天極接過,聽到她說找到東西的地方:“我以前也找過,那里沒有東西。”</br> “我在去之前,看到樂和郡主,她剛從那里面出來。”</br> “她?”封天極目光頓時一銳,“她去干什么?”</br> 低頭看到手釧,“難道說……是她放的?”</br> “有這個可能,這手釧,應該是年輕女子戴的。”</br> 封天極仔細翻看:“是年輕女子戴的沒錯,但這是前幾年內務府的手藝,這串珠子、打結的手法,都是以前用的。”</br> 南昭雪詫異,封天極解釋說:“我以前有時候偷偷跑出去,遇到一個內務府的老太監,他做首飾,鎏金的手藝一流,那時候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見我有趣好奇,就跟我講過一些。”</br> “母親殿里的東西,我都可以數得清,絕對沒有這個,定是樂和郡主放的,至于為何,還要問問她自己。”</br> “對了,在殿內的一角,我還發現一個水塘一樣的東西,那是什么?”</br> “我之前也奇怪,誰會在屋里弄一個水塘呢?但的確是有,里面也早已干涸,什么也沒有。”</br> 這的確奇怪,南昭雪琢磨著,有機會還是要問問林妃娘娘,也許她會知道什么。</br> 封天極伸手抱住她:“雪兒,謝謝你。”</br> 現在封天極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南昭雪真正想去的,是那個地方,而不是什么東宮。</br> 南昭雪也擁住他:“客氣什么,應該的。”</br> 外面有聲異響,南昭雪放開他,轉頭去看。</br> 窗子上停了只信鴿。</br> 封天極取下信:“是百勝來的。”</br> “怎么說?”</br> 封天極眉頭微擰:“百勝說,的確是那座山,但周圍的人都不怎么去,說是官府不讓輕易靠近,因為據說山中有匪徒余孽,還有……”</br> 他后面的話沒說,面露幾分譏諷。</br> 南昭雪湊過去看:“山中有妖,可吞人的魂魄,原來那些被山匪慘殺的人,都被吃了魂魄?”</br> “這是什么鬼傳說?”</br> 南昭雪從來不信這些,但凡以鬼的名義出來,都是人在作祟。</br> “那百勝回來嗎?”她略有些擔心,“那畢竟是他的傷心地,會不會受影響?”</br> 封天極把信燒掉:“這是百勝的心結,就讓他留在那吧,我讓百戰過去幫忙。”</br> 這樣也好。</br> 這封信是由鷹隼帶回,回到王府轉發來的,除了信之外,還有一小塊石頭。</br> 信中說,會派人送來。</br> 果然,沒多久,門外的小太監就來報:“王爺,有王府的人來送東西。”</br> “讓他進來。”</br> 來的人竟然是千張,他手里拿著個包袱,上前行禮。</br> 封天極擺擺手,讓太監退下。</br> 千張把包袱雙手捧給南昭雪:“王妃,這是崔嬤嬤讓屬下帶來給您的。”</br> 南昭雪打開看,里面是新做的暖袖什么的,吃的用的,鼓鼓囊囊,一看就是滿院子人湊的。</br> 千張拿出那塊小石頭遞給封天極:“王爺,這是鷹隼帶回來的。”</br> 雞蛋大小的石頭,握在手里和其它的石頭并沒有什么差別,除了花紋好看一點,看不出什么特殊。</br> 南昭雪把包袱放好,接過石頭仔細看看,又拿出小石盒來對比。</br> 的確,除了花紋不一樣,應該是相同的材質。</br> 是這種石頭沒錯了。</br> “趙懷義在那里剿過匪,現在又駐守在那里,他女兒想得到這樣的石頭,也不是難事。”</br> 石頭,進宮記錄,兩相印證。</br> 當初來宮中送藥的人,就是趙懷義的長女無疑。</br> “看來,我們得查查這位趙大小姐了。”</br> 當即,南昭雪去見皇帝。</br> 到尚書房門外,就覺得氣氛不對。</br> 圖公公的小徒弟守在門口,見到她趕緊過來行禮。</br> “王妃,您來了。”</br> “父皇在嗎?”</br> “在,在,太子殿下也在,”小太監左右看看,“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王妃,您若是沒有重要的事,不如換個時間再來。”</br> 南昭雪淺淺笑笑,拿出顆金豆子給他:“稍后幫忙和圖公公說一聲。”</br> “好,好。”</br> 小太監不敢去觸皇帝的霉頭,去稟報圖公公還是沒問題的。</br> 圖四海很快出來:“王妃,您怎么過來了?這會兒皇上正……”</br> “公公,我是來稟報父皇一聲,我與王爺發現一點新的線索,想要出宮去查一查。”</br> “敢問王妃,是關于那件事的嗎?”</br> “正是。”</br> “王妃可要抓緊點時間,皇上這幾日心情不好,若是拖得時間長了……”</br> “我明白,所以才要盡快行事。”</br> “好,那老奴稍后會向皇上說明,王妃請便。”</br> 出宮容易,要怎么才能讓這位趙大小姐毫無防備地來京城一趟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