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早被皇帝冷落多時,自從相信陳法師之后,他們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后來又接連因為太子妃小產,而遭受皇帝厭棄。</br> 正天監這兩天有點心事重重,忽而激動,忽而又緊張。</br> 忽然聽說圖公公來了,手里的杯子差點沒拿住。</br> 真來了?</br> 天吶,戰王殿下真沒有騙他!</br> 他們欽天監揚眉吐氣的機會來了!</br> 他趕緊迎出去。</br> ……</br> 南昭雪靠在美人榻上,充當一條咸魚,聽封天極把這一連串的計策說完。</br> “王爺果然厲害,”她不吝夸贊,“每個人的人心都算計到,實在不容易,甘拜下風。”</br> 封天極把剝好的桔子遞給她:“王妃是在笑本王嗎?”</br> “沒有,我說的是實話,真心實意。”</br> 封天極輕笑,握握她的手表示歡喜。</br> 她的手又細又軟,握住的感覺實在太好,讓他愛不釋手。</br> “欽天監雖然官職不高,但很多時候不能忽視,他們的話在某些特定的時期,更容易讓父皇相信,所以,拉攏住他們,很重要。”</br> 封天極壓低聲音:“若我們再次進宮,說不定也會用到他們。”</br> 南昭雪點頭,深以為然。</br> 兩人就著暖暖的火爐,邊吃邊聊,下午悠閑的時光慢慢流淌,溫暖又愜意。</br> 南昭雪覺得,這大概是她到這里以來,過得最舒服的一個下午。</br> 不知不覺有點犯困,封天極哄她入睡,又看了她一會兒,輕步退出房間。</br> 百勝拿著只鴿子上前:“王爺,準備好了。”</br> “嗯,”封天極把信放進去,“嚴密注意,有消息第一時間來報。”</br> “是。”</br> “太子那邊有動靜嗎?”</br> “有,回東宮去了,據說和太子妃大吵一架,還摔了不少東西。”</br> 封天極勾唇冷笑:“告訴影七,她可以動了,找個時機,偶遇太子,進東宮。”</br> “是,”百勝略一思索,“王爺,宋家的老太太似乎是病了。”</br> 封天極一怔:“哪個宋家?”</br> “就是宋昭家。”</br> “哦?”封天極長眸微瞇,“可真是時候,宋家不足為懼,他們是太子一黨,有姚家在,宋家也就只能算是個二流家族,成不了氣候。不過,他家這個老太太,倒是個人物。”</br> 百勝問:“那需要屬下派人監視嗎?”</br> 封天極緩緩搖頭:“不必,使團入京,用人的地方多,宋家還不配用上我們的人,你按王妃的法子,讓時遷幫你,找些叫花,或者找幾個機靈的家丁喬裝,宋家老太太一向最是仁慈,樂善好施。”</br> 百勝抿嘴笑:“是,屬下明白。這就去辦。”</br> 封天極無聲冷笑,眸中寒意如冰。</br> 宋家老太太與太皇太后有些淵源,做姑娘的時候就經常入宮陪伴,她嫁去宋家,也是太皇太后保的媒,當初可是風光一時。</br> 因著太皇太后的關系,宋家老太太可沒少跟著欺負封天極,她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女人眉眼刻薄,討好太皇太后時的樣子。</br> 病了嗎?</br> 趁她病,要她命。</br> 管她是真是假。</br> 真的最好,如果是假的,那就變成真的。</br> 不過,這個消息傳出去,只怕宋昭要借著這件事,提前入京了。</br> 南昭雪睡了半個小時左右就醒了,小睡一下,精神也好了許多。</br> 看看時辰,下床活動一下,感覺頭暈也好不少。</br> 院子里野風還在練體能,碧月在屋門口做針線,崔嬤嬤教幾個小丫環做活。</br> 南昭雪心頭一恍惚,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比起她之前打打殺殺,獨孤一人,要溫暖太多了。</br> 以后她有機會離開,一定會想念這里的人吧。</br> “主子!”野風最先發現她,小跑著過來,“您好些了嗎?”</br> 大家一下子都圍擾過來。</br> “我沒事了,好了,放心吧。”</br> 南昭雪看著這一張張關切的臉,想了想說:“崔嬤嬤,找些略厚的紙來,我做樣東西,給大家玩玩。”</br> 崔嬤嬤趕緊找來,又按照南昭雪說的,切割成比巴掌還小的方片。</br> 南昭雪用筆在上面畫上圖案,每張都不一樣。</br> 一共五十四張。</br> 野風守在桌子邊:“主子,這是什么?”</br> “這個是一種花牌,可以玩游戲,你們也不必總時時忙著干活,該干的趕緊干好干完,閑暇時也能放松一下。”</br> 畫好圖,讓崔嬤嬤把院子里的丫環都叫來,仔細說明玩法,大家都特別高興。</br> 她又畫了張棋盤,交給碧月:“這個是棋盤,你若不喜歡那個,可以和野風一玩這個。”</br> 碧月臉微微泛紅,小姐最是懂她,知道她不愛玩多人的游戲,喜歡安安靜靜的。</br> 野風也是一樣,紙牌復雜多變,規則也多,她未必玩得來,五子棋簡單又有趣,最適合不過。</br> 大家熱熱鬧鬧,封天極進來就把南昭雪拉跑了。</br> “去哪?”</br> “就在后面,跟我來。”</br> 王府花園子旁邊有一片空地,這會兒天寒地凍,還不太好整理。</br> “我打算過些日子天暖了,讓人修整一下,你喜歡草藥,我給你種上一片,好不好?你寫個單子,我讓人去采買。”</br> 南昭雪有點想笑,心里也暖暖的,上次說給她養點牛羊,這會兒又說種塊地。</br> 直男的表達真是很直,但也是真心。</br> “行啊,”南昭雪想想也不錯,“我還可以種點小蔬菜,綠色有機。”</br> “雞?你喜歡雞?也可以,別說雞,孔雀也可以。”</br> 南昭雪:“……”</br>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南昭雪趕緊打住,“現在天還冷,天暖了也不遲。”</br> “已經不早,草藥不能含糊,早早準備,派人采買,我還想在地底下挖上兩條地龍,這樣的話,以后天冷也不怕,也可以再搭上棚子……”</br> 南昭雪吞口唾沫,王爺你確定你是戰王,不是來種田的嗎?</br> 我可沒有靈泉靈土。</br> “我這還是受你莊子上的啟發,他們種荼之華,不也是在地底下引了溫泉水嗎?”</br> 南昭雪眼睛微亮,不說這個還忘了,溫泉水,說不定將來能開僻個溫泉山莊……</br> 扯遠了,遠了。</br> 南昭雪拉著封天極離開:“王爺,這事兒我會好好考慮,先不急著動工,日子還長著呢,不急于一時。再說了,咱們還有許多事做。”</br> 封天極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就是想和你安安穩穩,讓你做你喜歡的,讓你高興。”</br> 不過,南昭雪的一句“日子還長著呢,”著實讓他心歡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