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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你撒謊

    封天極并不太相信雍王的解釋。</br>  “男人酒醉,難免會頭腦生熱,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月貴人住的地方又在去容妃娘娘宮中的路上,你以前一定見過她,見她長得美艷,心中惦記。”</br>  “平時自然是不敢,但這一次,借著酒勁,又是她相約,所以你就去了,見她獨自在閣樓上,你就上去找,欲行無禮之事,是不是?”</br>  雍王一下子又站起來:“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去的時候,她的確在小樓上,也已經喝多了,我問她找我有什么事,她卻不肯說。</br>  我酒勁上來,頭暈目眩,就跌坐在榻上,腦子一暈就睡了過去。</br>  后來被叫聲和腳步聲驚醒,發現來了巡防的守衛,這才知道,月貴人跌下去摔死了。”</br>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跌下去了,更不知道是誰推了她,我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說是我與她……然后就被押來此處。”</br>  “對了,我身邊的太監可以作證!”</br>  “人在哪?”</br>  “就在偏殿。”</br>  雍王急急在前面帶路,三人剛到偏殿,就看到那個小太監蜷縮在角落里,身上還裹著破幔布之類的。</br>  “快起來!”雍王過去踢他一腳,“起來!”</br>  但對方沒有絲毫的反應。</br>  雍王大怒,還想踢,封天極攔住他,南昭雪俯身細看,臉色微沉。</br>  她剛要伸手指搭搭頸間動脈,封天極一把拉住她:“我來。”</br>  “死了,”封天極和南昭雪對視一眼,“已經涼了。”</br>  南昭雪觀察他的膚色,沒有紫黑,七竅也沒有流血的痕跡,指甲顏色也正常。</br>  不像是中毒。</br>  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具體的死因,這么看還真不太好看出來。</br>  雍王并不在意太監是怎么死的,總之是死了,他剛才說的,沒人作證。</br>  “陷害,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否則怎么這么巧?”</br>  雍王也不是白癡,他身在其中,處處都是坑。</br>  “你昨天晚上為何會喝酒?”南昭雪問他,“不是說要守著法事,還能喝酒嗎?”</br>  雍王看封天極:“你昨天晚上沒喝嗎?”</br>  封天極搖頭:“沒有。你哪來的酒?”</br>  雍王臉色微變:“送來飯菜不久,就有人送來的,還說是法師給的素酒,可以飲用,我以為每個人都有。”</br>  “送酒的人,是什么人?你可認得?”</br>  “我……”雍王努力回想,有些煩躁,“我不認得,根本沒往心里去,就是送壺酒,我還能盯著不成?我什么時候要管這些瑣事了?”</br>  他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br>  封天極心想,平心而論,雍王這些人,和他到底不同。</br>  他是從邊關守城,從戰場廝殺中練出來的警覺和防備之心。</br>  雍王攻于心計不假,但在這些事情上,還是差了點。</br>  “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如此處心積慮的害我,定要斬了他!”雍王氣得咬牙切齒。</br>  “那個宮女,長什么樣,你認得嗎?”南昭雪問。</br>  雍王想了想:“不認得,光線太暗,她又低著頭,沒看太清,但她的確有月貴人宮中的腰牌,所以我才深信不疑。”</br>  “她是怎么跟您說的?”</br>  雍王目光迅速一閃,隨即直視著南昭雪,坦然道:“她說,月貴人有要事與我相商,說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讓我務必去一趟。”</br>  “撒謊,”南昭雪毫不猶豫,“以前從未有過往來,忽然就說有事,若是平時倒也還好,現在父皇有嚴令,不許接近后宮妃嬪,什么人,什么大事,會值得你冒此風險?”</br>  封天極補刀:“你不說,我們也不強求,反正月貴人的尸首做不了假,她是被人推下,當時除了你,沒有旁人,不管你因為什么去的,結果都是一樣。”</br>  他說完拉著南昭雪就走。</br>  雍王一聽有點急了,當即攔住他們:“留步,六弟,我真是冤枉的,既然父皇把此事交給你,也就是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你可不能撒手不管。”</br>  “你連句實話都不說,我如何管你?”</br>  雍王重重嘆息:“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好吧,我也不怕丟臉,實話告訴你。</br>  那個宮女跟我說,月貴人知道我與……與溫冉冉,曾經有過一段過往。</br>  還說,手里握著我們之間的來往信件,若是我不去見她,她就把信交予父皇。”</br>  南昭雪飛快和封天極對視一眼,這個說法,還真是沒想到。</br>  見他們倆不說話,雍王以為他們是不信,趕緊又說:“我與溫冉冉,那也是在溫家出事之前,那時年少,難免情動。</br>  后來,溫家出事,她又嫁給宋昭,便也就沒了來往,并非如之前傳聞所說,我與她還私下往來。</br>  那日在宋府,六弟,你也是見過的,他們夫妻恩愛,又怎么會與我……可我回來就被父皇禁足,是我錯,我不辯解,可我也不想再被人借此事抓住把柄。</br>  月貴人以前也與溫冉冉的交情不錯,因此她說有密信,我絲毫不疑,這才跟著去了。</br>  誰料想,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br>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南昭雪和封天極沒再追問。</br>  他們剛要走,雍王又叫住他們:“六弟,你光明磊落,我是知道的。但,此事會不會與太子有關?如果我被此事陷害,那最大的受益人會是誰?”</br>  封天極似笑非笑:“雍王兄就安心留在此處,有什么想問的,我會再來問你,至于該往哪個方向查,誰有罪,誰無罪,真相總會有水落石出之時。”</br>  “此事究竟是陷害,還是另有隱情,尚未可知。”</br>  雍王:“……”</br>  “我真的沒做過!”</br>  “那是最好不過。”</br>  封天極和南昭雪一起出去,命兩個人把小太監的尸首抬走。</br>  表面不是中毒,但死因還是要查明。</br>  無緣無故,不會忽然就死了。</br>  兩人也沒再去別處,回到住處,好好洗手凈面。</br>  南昭雪把今天得到的信息,不論真假,都一一寫下來。</br>  想著雍王最后說的話,她心思微動。</br>  “王爺,你以為,此事和太子有關嗎?”</br>  “難說,”封天極把小手爐里的炭換好,遞給她,“雍王有句話說的是對的,他這件事若是坐實,以后勢必會失了父皇的心,要想東山再起,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br>  這些年,雍王是太子最大的敵手,他若倒了,太子算是除去一大勁敵。”</br>  “不過,”封天極語氣一頓,若有所思。</br>  “不過什么?”</br>  “不過,我倒覺得,這件事似乎不像是太子的手筆,更像是一個女人的手段。”</br>  南昭雪微抬眉:“會不會……是太子妃?”</br>  封天極目光沉下去,他現在最惱的,就是這個冒牌的太子妃。</br>  陰損歹毒不說,還幾次試圖傷害南昭雪。</br>  “尚未可知,要不,咱們接下來去東宮?”</br>  南昭雪略一思索:“不急,先把手上的疑點理順清再說。”</br>  此事尚未發酵,只有少數人知道,現在的太子妃,估計還以為,她會落入莊子上的埋伏中吧。</br>  南昭雪很期待,若是太子妃知道此事,又知道是她接管查察,會是什么樣的表情。</br>  外面天色漸暗,南昭雪看向窗外,不知道這一夜,還會不會有什么變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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