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看著南昭雪,眼睛里幾欲噴出火來。</br> “果然是你!來人,來人!”</br> “沒錯,是我,在金光觀沒能弄死你,沒想到又在這里遇見,二夫人,看來,你是注定死在我手上。”</br> 二夫人眼睛映著火光,幾近瘋狂,身子都探出一半來:“想殺我?妄想,今天是我要報仇!你這個賤人,我要把你碎尸萬段!”</br> 她話音剛落,封天極手腕一翻,一枚暗器直射向她。</br> 她半拉身子都趴在欄桿上,封天極這一下又突然,再想躲已經不來及,只能奮力一扭身。</br> 柳葉鏢凌厲地割過她的臉,血光飛濺。</br> 她痛叫大叫一聲,手顫抖著一摸,滿手都是血。</br> “啊!你……我要殺了你們!”</br> 她最近她這張臉,日日精心保養,此刻被割了一道血肉翻卷的口子,她都要崩潰。</br> 花自憐掃她一眼:“你急什么?安靜點吧!”</br> “我問你們,你們究竟是何人,到我們這里來干什么?”</br> “等把你抓到,你自然就會知道,”南昭雪手指撫過刀刃,“何必著急?”</br> “抓我?”花自憐尖叫笑起來,“你好大的口氣,好吧,你不說,也沒關系,反正是誰也無所謂,結果都是一樣的。”</br> 她目光陡然一厲:“受死吧!”</br> 她雙手用力,按著欄桿上的某處,面目近乎猙獰。</br> 但她按了半天,也不見有什么反應。</br> 花自憐面色微白,預感到不妙。</br> 南昭雪輕笑:“你是想啟動機關嗎?詫異為什么沒用?”</br> 花自憐眸子微縮:“你知道?你動了機關!”</br> 南昭雪還未回來,花自憐大喝一聲:“殺了他們!”</br> 剎那間,四邊埋伏乍起,他們手中執弓箭,對準南昭雪和封天極。</br> “你動了機關又如何?照樣要被射成刺猬!”</br> 花自憐尖銳的聲音在黑夜中散開:“殺!”</br> 一聲令下,弓箭聲四起,割破空氣,殺機重重。</br> 然而,讓花自憐意想不到的是,被射死的不是南昭雪和封天極,而是她的人。</br> 不知何時,十幾句黑衣人無聲無息,出現在最外面的包圍圈,黑弓黑箭,殺機凜然。</br> 她手下那些人,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毫無招架之力。</br> 花自憐豁然睜大眼睛,她的手下……戰斗力雖然不是最強的,但也不至于弱到此等地步!</br> 這些人,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br> 花自憐轉頭盯著二夫人:“他們究竟是何人?”</br> “你惹了什么人?”</br> 二夫人臉泛白,臉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慘烈又恐怖。</br> “唰!”一支箭向花自憐射來。</br>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二夫人,躲到她身后。</br> “哧!”</br> 箭沒入二夫人的喉嚨,鮮血噴濺,花自憐被噴了滿臉。</br> 這種熱辣腥氣的感覺,讓她渾身一抖,強壓住惡心,迅速轉身。</br> 二夫人的尸首從樓上翻下。</br> 她身后,空無一人。</br> 南昭雪眸光微冷,提刀上樓。</br> 妙琴娘子轉身要跑,被她一腳踢翻,半天沒爬起來。</br> 南昭雪沒理會她,進屋去找花自憐。</br> 但,屋子里空無一人。</br> 封天極也進來:“怎么樣?”</br> “讓她溜了。”南昭雪有點懊惱,那會兒就不應該和她廢話,直接上來就射死她。</br> “沒事,她跑不了,絲仙樂坊那邊也有盯著。”</br> 有了默軍十六騎的加入,這場清掃就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很快把莊園的人都抓到一處。</br> 不過,一通審訊下來,這些人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有用的消息也知道得不多。</br> 基本沒有什么用處。</br> 妙琴娘子倒是知道點內情,南昭雪看著自己紅腫的手:“這樣吧,從現在開始,直到我離開之前,你不用干別的,就彈琴,當時怎么讓我彈的,你就怎么彈。”</br> 妙琴娘子臉色微變。</br> 封天極之前只關注南昭雪身上有沒有傷,倒沒有注意到她的手,再加上南昭雪也是有意隱瞞,所以,他根本沒發現,南昭雪的雙手紅腫。</br> 現在看到,那些傷猶如鋒利的針,刺得他眼痛心痛。</br> 他怒火中燒,上前揮劍,斬下妙琴娘子兩根手指。</br> “啊!”妙琴娘子慘呼一聲,痛得顫抖。</br> “去彈!”封天極怒喝,“錯一個音,就斷你一根手指!”</br> 那些跳舞的姑娘,也被解救出來,眼神滿是期待。</br> 南昭雪走到她們面前,那個曾經被她救,又提醒婆子她跑了的姑娘,站在最后頭,低著頭。</br> 南昭雪輕笑一聲:“各位,稍后有人帶你們出去,到官道之后,每人五兩銀子,足夠租車路費,至于去哪,就任由你們自己,從此,后會無期!”</br> 幾個姑娘又驚又喜,紛紛行禮道謝。</br> 還有的問南昭雪的姓名,南昭雪搖頭:“我不問你們,你們也不用問我,大家就當沒有遇見過,這里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br> 姑娘們心知肚明,人家這是幫她們保住秘密,守口如瓶了。</br> 再次行了禮,跟著暗衛往外走。</br> 最后那個姑娘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封天極面前。</br> “恩公!恩公,多謝你救命之恩,我家在外地,因父母雙亡,跟著兄長度日,嫂嫂不喜歡我,就想著把我嫁出去,我從家里逃出來,這才被人騙到此處。</br> 救恩公收留我,我愿意當奴作婢,報答恩公!”</br> 封天極后退一步,皺眉看著她:“并非是我救你,是我娘子救你。你謝錯人了,而且,我家不缺奴婢,你還是趕緊走吧!”</br> 女子一愣,有些難堪。</br> 南昭雪似笑非笑:“且不論你說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我要是你嫂嫂,我也不喜歡你。”</br> “你呀,小聰明太多,大聰明沒有,恩將仇報,自私自利,見不得別人好,你這樣的人,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做姐妹,都是沾不得的。”</br> 女子不服氣:“你怎么能這么說我?”</br> “瞧瞧,我說什么來著?救命的大恩吶,我說幾句實話,就受不了了。”</br> “難道因為你救了我,就可以隨意說我嗎?”</br> “這么有骨氣?那你別跟著我們的人走,也別要我們的銀子,自己想辦法吧!”</br> 女子咬著嘴唇,目光轉向封天極。</br> 南昭雪短促笑一聲:“如果我的夫君是個相貌丑陋之人,你還會想著留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