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本來不想多管閑事,但那姑娘實在太可憐。</br> 她伸手抓住婆子手腕:“算了。”</br> 婆子轉眼看著她:“你說算了就算了?呵,你以為你算老幾?”</br> 南昭雪眉梢微微挑起:“你說我算老幾?我現在弄傷自己,到時候花小姐問起來,我就說是你弄得我,你猜,咱們倆誰會倒霉?”</br> “你……”</br> 婆子也說不上來什么原因,反正就是覺得有點邪性,每次看到她的眼神,就覺得從心里有一種畏懼。</br> 她恨恨地一甩手,對著地上的姑娘說:“算你走運!趕緊滾起來!”</br> 南昭雪伸手扶起她。</br> 姑娘眼淚嘩啦,渾身微微發抖,估計又痛又嚇。</br> 南昭雪暗暗嘆氣,這些可憐的姑娘,那些畜牲不如的東西!</br> 練舞房,設置在練琴房旁邊的院子,北面幾間屋子都打通,地方十分寬敞。</br> 半空中吊著鐵鏈,鐵鏈下頭是一塊細長的鐵板,鐵板的寬度只比一只腳掌寬一點點,邊緣鋒利的小刀,若是一走神走歪了,腳就會碰到小刀上。</br> 雖不至于被割傷多嚴重,反正割條口子是在所難免。</br> 好歹毒的手段。</br> 姑娘們臉色慘白,渾身都僵硬,由此可見,都吃過這上面的苦。</br> 南昭雪雖不會舞蹈,但她前世練的是武術格斗,對這種不在話下。</br> 可她不能表露。</br> 姑娘們被婆子逼迫著上去,南昭雪心想,不能再這么下去,要找個時機,得出去查找線索才行。</br> 此時,山莊外,三匹快馬直出京城。</br> 一直到一條路盡頭,三人翻身下馬。</br> 封天極在路邊仔細找,回想著之前來時,那兩個大漢摸索的位置。</br> 百勝在另一邊找,時遷打著火折子。</br> “找到了!”百勝低聲一聲,“王爺,屬下這邊是一塊突起的圓形石頭,您那邊有嗎?”</br> “有了!”封天極也找到了,一樣是圓石。</br> 兩人一起按動,那棵歪脖子樹,緩緩各旁邊移開,又露出一條路來。</br> 時遷瞪大眼睛:“我滴乖乖。”</br> “快走!”</br> 三人又上馬,直奔山莊。</br> 到山莊外,百勝打了一聲呼哨,兩道黑影迅速而來。</br> “王爺。”</br> “情況如何?王妃可以發出過求救信號?”</br> “不曾。”</br> 封天極心里喜憂參半,也不知道南昭雪現在到底怎么樣了。</br> 他們把馬拴入林中,封天極說:“你們兩個還留守,百勝跟本王進去。”</br> 時遷趕忙說:“王爺,小的也去,還能吸引一下他們的注意力。”</br> 封天極微微皺眉:“你武力不行,那些人萬一動了殺心恐怕會有危險。”</br> “沒事的,小人靈活機變,再說,我手上還有東西,足以自保。”</br> 他說得信誓旦旦,封天極想,這莊園不小,有個人吸引注意力也好。</br> 他吩咐暗衛,給了他幾支信號箭,又給他一把短匕首藏在靴子里,同意帶他。</br> 封天極和百勝翻墻而入,尋著南昭雪之前留下的追香丸氣味,走上其中一條小路。</br> 想必這些無論如何也不想會想到,昨天晚上的“車夫”,又去而復返。</br> 他們往前走,門前時遷已經開始叫門。</br> “開……開門啊。”</br> “開門!”</br> 敲了好一會兒,里面才有人把門打開一點,只露出個人頭來。</br> “干什么的?你找誰?”</br> 時遷搖搖晃晃,身上滿是酒氣:“我……是來借宿的,過路的,怎么了,這么大的……莊園,不能借個宿?”</br> 他來的時候就打算好了,在小包袱里放了一小壺酒,漱了漱口,又往身上灑了些。</br> 開門的人擰眉驅趕:“趕緊滾,不借宿!哪來的酒鬼,真他娘煩。”</br> 說著就要重新把門關上。</br> 時遷伸手一頂:“你罵我!你竟然罵人,不行,我定要跟人說道說道。”</br> ……</br> 南昭雪還在練舞房,幾個姑娘腳上都受了傷,又痛,又累,又怕,都低低的哭出聲來。</br> 想死,死不了,想活,這么活著又太苦。</br> 南昭雪看著她們,的確可憐,但也的確幫上她的忙。</br> 她翻身躍下,走到門邊。</br> 外面的兩個婆子正在打嗑睡,根本沒有想到,還有人敢從上面下來。</br> 南昭雪也沒叫醒她們,徑直往外走。</br> 順著追香丸的味道,一路走到院外,看著條條小路,仔細分辨一下,去花自憐所在的院子。</br> 有重要的線索,也該在她的院子里。</br> 南昭雪還沒走,就聽到練舞房里有人喊:“嬤嬤,嬤嬤!有人逃走了!”</br> 南昭雪瞬間回首,目光鋒利。</br> 她聽得出來,這是那個剛才挨鞭子打的姑娘。</br> 也是她幫忙求情的那一個。</br> 果然啊,共患難,不見的就能讓人同心協力,相反,還有可能被踩踏得更狠。</br> 兩個婆子瞬間被驚醒,爬起來往里一看,沒有南昭雪了。</br> 她們頓時罵罵咧咧,擼起袖子就要追。</br> 南昭雪沒跑,轉身回來看著她們:“我沒跑,我要見花小姐。”</br> 兩個婆子面面相覷,一肚子的氣,好好的睡一會兒,都被南昭雪給攪了。</br> 其中一個一甩鞭子:“你說見就見?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是不是!”</br> 南昭雪側身躲開:“帶我去找花自憐。”</br> “呵,你還敢躲!”</br> 另一個婆子鞭子甩得啪啪響,咬著牙甩過來,用著全身的勁兒。</br> 南昭雪速度飛快,近前,出腿,一腳把她踢翻在地。</br> 她連聲都沒吭,胖大的身體翻倒在地,直接暈死過去。</br> 另一個婆子嚇了一跳,警惕十足地看著南昭雪。</br> “你……”</br> “我說了,帶我去見花自憐,你帶不帶路?不帶,她就是你的下場。”</br> “好,我帶,我帶。”</br> 婆子見勢不好,立即答應。</br> “扔了鞭子。”</br> 她抿抿嘴唇,把鞭子扔了,南昭雪把發簪拔下來,頂在她后腰上:“帶路,要是敢耍心思,不妨試試看,是你快,還是我快。”</br> 婆子的確有半路叫嚷的心,但一下子被南昭雪識破,又感覺腰側尖銳堅硬的東西。</br> 這要是扎進去……</br> 她打個激凌,頓時收了其它的心思:“好,好,我不會耍心眼,肯定好好帶路。”</br> 婆子帶她踏上一條路,南昭雪也沒有完全相信她。</br> 一邊走,一邊仔細聞著味道。</br> 她制的追香丸,味道雖然淡,但可以經久不散。</br> 不錯,的確是這條路。</br> 前面的婆子不敢走太快,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南昭雪給扎個透。</br> 正往前走著,忽然,隱約傳來一陣喧嘩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