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仔細看著南昭雪,眼睛緩緩亮起。</br> 她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南昭雪,但手指剛一碰到,又瑟縮了一下。</br> 南昭雪低頭,借著一線微弱的月光,看到她的雙手,十片指甲被拔掉,指尖潰爛,手指紅腫。</br> 心里又是一陣難過,南昭雪拿出藥,輕輕為她上藥。</br> 女子眼里的淚大顆大顆滾下,滴在南昭雪手背上,滾燙。</br> 上好藥,南昭雪為她檢查了一下雙腿,果然是骨折了。</br> “別哭,”南昭雪低聲說,“我會救你出去。”</br> 女子哭得泣不成聲,但她始終沒有說話。</br> 南昭雪心頭一沉:“張開嘴,我看看。”</br> 她心里真是怕,這個女子被割了舌頭,那她縱然是大羅神仙,也沒辦法。</br> 好在,舌頭還在,就是喉嚨里一片潰爛,難道說不出話。</br> 喉嚨里也上了藥,能收拾的收拾了,南昭雪這才緩聲問:“你是碧月,對嗎?”</br> 碧月點點頭,眼淚嘩嘩地流。</br> 南昭雪心里又是一陣難過,握住她的手腕:“對不起,我來得太晚了,一直有派人找你,但始終沒有蹤跡,抱歉。”</br> 南昭雪愧疚得不得了,一直都沒有碧月的消息,她后來慢慢也放棄希望,以為碧月定是被害了。</br> 可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過著這種日子。</br> 要是早知道……</br> 碧月對她搖頭,指指外頭,眼神急切。</br> “你是說,讓我不要管你,自己想辦法逃走?”</br> 碧月點點頭。</br> “不會,你放心,碧月,相信我,我不但自己走,還會帶你一起,給你治傷,讓你好好的。”</br> 碧月扁扁嘴巴,南昭雪給她抹抹淚:“等咱們出去了,你還愿意跟著我嗎?”</br> 碧月連連點頭,張嘴想要說話,南昭雪拍拍她:“別說了,我知道。你信我就好。”</br> 碧月心里激動不已,她一直撐著一口氣,就是想知道小姐的消息。</br> 如今蒼天有眼,讓她見到了,而且……小姐好像不一樣了,模樣有變化,但聲音沒變。</br> 說話的語氣也變了,更加沉穩大氣,讓她感到心安。</br> 以前的小姐膽子小,她就是小姐的主心骨,如今,小姐說要救她。</br> 南昭雪見她定定看著自己,猜測到了什么,指指自己的臉說:“我簡單易了一下容。”</br> 碧月微微睜大眼。</br> 南昭雪看她的模樣,心里酸澀,給她整理了一下身下的草:“你睡會兒,我給你守著,好好休息。”</br> 碧月搖頭,南昭雪拍拍她:“聽小姐的話。”</br> 碧月自從到這里以后,還沒有睡過一個好覺。</br> 南昭雪看著她睡著,心里感慨萬千。</br> 兩個丫環,素云背叛了她,還偷她的東西,污蔑到碧月身上。</br> 可碧月卻身在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這丫頭受了這么大的罪,吃這么多苦,也不肯屈服,實在讓她刮目相看。</br> 等到出去以后,要好好對她才是。</br> 南昭雪盤坐,反正也出不去,不如趁機修復身體,強壯體質。</br> 她閉著眼,手指上的琉璃戒微微亮了亮。</br> ……</br> 封天極駕著馬車,跟著那兩個大漢又出莊園,一路走到外面,看著他們倆又跳下馬,按動什么機關,原本有的路,又成了死路。</br> 他無聲握緊馬韁繩,這些該死的東西,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br> 此時城門早已關閉,封天極跟在他們倆身后,那倆人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br> 一直到城門前,城門上的人大聲喊:“干什么的?”</br> 一個大漢拿出一塊令牌,那令牌竟然有點閃光,上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br> “稍等一下,馬上開門!”</br> 封天極心中詫異,不知道那令牌怎么會發光,又是哪里的令牌。</br> 難道,是國舅爺府上的?</br> 開城門進入,封天極又回到絲仙樂坊,把馬車停好。</br> 左右無人,他悄悄去后院,花自芳的房間里已經暗了燈,悄無聲息。</br> 躍入院中,水池中的水還在流動,水底像是有什么微微閃光。</br> 他忽然想起那塊發光的令牌,心頭微動,撿根樹枝探入水中,挑出一塊來。</br> 淡白色,形狀有點像石頭,但質感和重量又不像,應該是某種東西打磨的。</br> 他用手帕包上放好,正要躍上樓梯,忽然發現,這樓梯下有陣法。</br> 他停住腳步,抬頭看看這幢小樓。</br> 有意思。</br> 封天極想著南昭雪的叮囑,她以身犯險,是為了查明真相,說來說去,也是為了他。</br> 他不能隨意任性,辜負她的苦心。</br> 封天極強自按捺住,轉身離開。</br> 他回到王府,立即叫來百勝。</br> 百勝本來還郁悶,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一聽說他回來了,連忙抱著箱子來見。</br> “王爺!”</br> “即刻去查,這幾年余國舅都在干什么,尤其是那家絲仙樂坊。”</br> 百勝微怔:余國舅?那不是珍貴妃的兄長嗎?</br> “怎么?”</br> “屬下即刻去查。”</br> 百勝說完轉身要走,又看到手里的箱子,雙手放在桌子上:“王爺,屬下還有一事稟告。”</br> “什么事?”</br> “是大好事,”百勝喜不自盛,把箱子打開,“您看。”</br> 箱里擺放整齊的,幾種暗器,一共有七八種,每種都不少。</br> 這些暗器也是封天極手下暗衛常用的,他自己用的也有兩種。</br> “這些怎么了?不就是暗器?平日也用,有什么稀奇?”封天極現在心情煩躁。</br> 百勝見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什么,趕緊言簡意賅地說明。</br> “王爺,這是新打造的,而且是前兩日王妃吩咐屬下命人打造的。”</br> “王妃?”封天極詫異,心情也安穩一些,“王妃要的暗器?”</br> “王妃給了屬下一樣東西,說是讓屬下把東西摻入暗器中使用。</br> 本來屬下覺得那東西平平無奇,看不出什么,哪知道,加入之后,打造出來的暗器可不得了。”</br> “屬下等都度過,這暗器看著和平時一般無二,但威力都增加了至少三成!”</br> 封天極重新看著那些暗器,心里滋味復雜。</br> 他輕撫箱子,百勝拿出一枚他平時常用的,遞給封天極。</br> “王爺,您試試!”</br> 封天極點頭,到院子里去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