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壓制住心里的疑惑，露出恰到好處的恐慌。</br> “花姑娘……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會，琴棋書畫，沒有一樣通的。”</br> 女子怔愣一下，眼神中閃露出陰狠：“要不是你這雙眼睛漂亮，我現在真想把它挖出來！”</br> 她一邊說，一邊緩緩抬手，摸摸自己的臉：“什么都不會？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會讓你什么都會的。”</br> 南昭雪覺得她的態度特別古怪，尤其是在眼神露出陰冷的時候，和花自芳才區別得開。</br> “花姑娘，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沒有什么價值的，花姑娘！”</br> 南昭雪一邊喊，一邊觀察女子的神色。</br> 果然，聽她叫一遍“花姑娘”，女子的臉就陰沉一分。</br> “你給我閉嘴！”女子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兇神惡煞一般，“花自芳沒有教過你，要乖乖聽話嗎？嗯？你胡亂喊什么，再喊，我就割了你的舌頭！”</br> 南昭雪眼神驚恐：“你……你不是花姑娘，你是誰……”</br> 女子松開她，拍拍她的臉：“我叫花自憐，叫我花小姐，再叫我花姑娘，我真就割了你的舌頭！”</br> 花自憐，連名字都像。</br> 南昭雪眨眨眼睛，想假裝哭，卻根本哭不出來。</br> 還是算了。</br> “我什么也不會，你抓我也是白抓，我不會聽你的話，我要見花姑娘！除了她，我誰的也不聽！”</br> 花自憐的眸光一厲：“不聽？不聽我的是吧？好，那我就讓你……”</br> 她拖著南昭雪出屋，要把他帶到某個地方去。</br> 有個丫環模樣的人過來低聲說：“花小姐，她可是花姑娘親自驗看過的人，說是要好好保養皮膚，要是動了刑，受了損傷，那……”</br> 丫環還沒說完，花自憐甩手給她一個耳光：“我用你來教訓？你也配！拿她來壓我，我怕她嗎？”</br> 丫環低著頭，不敢再說。</br> 南昭雪被拖到另一個院子里，她觀察著周圍的地形，一出院子，看到各個方向的小路，暗暗抽氣。</br> 這是什么變態的設計，想跑都不知道往哪跑。</br> 幸好，她來的時候，悄悄灑了東西，氣味可以幾天不散。</br> 一進另一個院子，就聞到一股難聞的味兒。</br> 血腥氣，臭氣，尿騷味，還有古怪的藥味兒，各種夾雜在一起，實在讓人無法呼吸。</br> 見她腳步躊躕，花自憐回頭看她：“怎么？怕了？呵，來都來了，總得讓你見見，不然你真以為我好欺負。”</br> “走！”她聲音一狠，押著南昭雪走到一個房間前。</br> 房間里沒有點燈，只有花自憐手里燈籠的微光。</br> 慢悠悠，光線灑滿房間，南昭雪看到屋子的角落里，似乎……是有兩個人。</br> 要不是她們動了一下，南昭雪都認不出那是人。</br> 她摒住呼吸，莫名有點難受，透不上來氣，倒不是味道太難聞，而是一種壓抑的，撕扯的難受。</br> 忽然眼前有點模糊，她抬手，竟然涌出淚來。</br> 南昭雪心里咯噔一下，這應該又是原主的情緒波動。</br> 究竟是什么，讓她這么難過？</br> 莫非……</br> 此時，那兩個人抬頭看過來。</br> 她們都是女子，臉上已經看不清容貌，臟污和血污摻在一起，頭發也粘連在一處。</br> 躺在外面的這個掙扎著爬起來，似乎是想跪，又跪不下，趴在花自憐的腳邊，斷斷續續地說：“花小姐……饒了我……給我個痛快吧……”</br> 花自憐垂眸，語氣人輕蔑狠毒：“饒了你？想痛快的死？”</br> “是……”</br> “憑什么？”花自憐嘆氣，“這人間的苦，你還沒有吃夠呢？我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你？”</br> “要不是你給花自芳報信，給她提建議，我能變成現在這樣嗎？你當初在她身邊，多風光啊！那可是一等一的管事，是不是特別得意？以為你可以掌控很多人？我呸！”</br> 花自憐上前，踩住那女人的手，她痛得一陣嗚咽哀嚎。</br> 但花自憐不為所動，甚至眼中浮現隱隱的快感，表情癲狂如瘋子。</br> 里面的那個人也動了動，但沒有發出聲響，南昭雪注意到，她只是上半身掙扎了一下，下半身卻沒動。</br> 好像是腿動不了。</br> 花自憐一腳踢開外面的女子，偏頭看看南昭雪，又看看里面的那個女子，低聲說：“看到沒有？她就是不聽話的，不聽話就沒有價值，這身皮又算得了什么？看到沒，雙腿都斷了。</br> 我也不會讓她死，就慢慢在這里磨著，吊著，一輩子在這里。”</br> 南昭雪心里一陣陣發寒，但仍舊壓制不住那股難受。</br> 她沒說話，那個女子抬頭看她，灰撲撲的眼睛里突然閃過一點亮光。</br> 南昭雪心頭一動。</br> 她問：“這個女子是誰呀，她好可憐。”</br> 花自憐短促笑一聲：“可憐？你說可憐？”</br> 南昭雪點頭，她笑得越發瘋狂：“哈哈，在這里最沒用的，就是可憐二字，你可真是好笑，天真得很吶！</br> 慢慢來，不著急，我會讓你沒空去可憐別人，只會讓你覺得，這天底下，最可憐的就是你自己。”</br> 南昭雪沉默不語，等她笑完，才開口說：“我要是不聽話，也要被關在這里嗎？”</br> “沒錯！”花自憐手指在南昭雪身上戳了戳，尖尖的指甲像小刀，“而且，你一身細嫩的皮，保管沒有一點好地方。</br> 花自芳喜歡皮，我我可不喜歡！我最喜歡的就是看著她喜歡的，一點點毀了！”</br> 南昭雪低頭沉默，抿著嘴唇，一臉倔強的樣子。</br> 花自憐又笑起來：“不服氣？行，那就讓你和她們在這兒關一天，看你服不服，不過……”</br> 她緩緩走近：“不過，你最好是能不服，這樣，我就能好好收拾你，呵呵。”</br> 南昭雪沒說話，她大概覺得無趣，轉身走了。</br> 門外落了鎖，一下子歸于黑暗和沉寂，只偶爾從遠處飄來幾聲琴響，幾句歌聲。</br> 南昭雪等了一會兒，外面確實沒了動靜，她一揮手，把外面那個女子弄暈過去。</br> 緩緩在里面那個女子面前蹲下，眼睛看著她，低聲問：“你認識我，對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