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的燭火映著花自芳美艷的臉，如同一個吃人的女妖。</br> 南昭雪往后躲了一下：“我不要叫什么十三娘，我有名字。這是哪里？我明明跟我爹爹一同進京來找哥哥的，為什么會到這里來？”</br> “找哥哥呀？”花自芳笑著說，“沒事，我?guī)湍阏遥嗌伲卸嗌佟！?lt;/br> 南昭雪心里暗罵：呸，你這個變態(tài)！</br> 她掙扎著想往外走，花自芳不慌不忙，看著她掙扎。</br> 就像吃肉的猛獸，歪頭看著它的獵物做無畏的掙扎。</br> 南昭雪從布袋里出來，轉(zhuǎn)身就往外走，門口不出意外地被幾個大漢擋住。</br> 她目光迅速往外一掠，隱約看到四周防守嚴密。</br> 前面是三層小樓，燈光絲竹聲傳來，一道院墻，像隔開兩個世界。</br> 這個小院并不大，院子里布置精巧，燈光照見一方魚池，流水聲聲。</br> 隱約水間光芒微閃，不知道是什么。</br> 不過一瞬，花自芳輕笑道：“哎呀，走不了不是？十三娘，入了我的門，就得乖乖的聽話，不然的話，我可是要生氣的。”</br> 南昭雪回身看她：“你要干什么？”</br> 花自芳站起身，手舉著蠟燭走向她，上下打量著她，目光贊賞：“瞧瞧，這腰身，這脖子，這腿，天生的美人架子，頭發(fā)也不錯，就是這皮膚微微黑了點，眼窩深了些，你是有胡人血統(tǒng)嗎？”</br> “不過沒關(guān)系，皮膚黑不算事，我有的是辦法給你一身如雪的肌膚，保管叫你艷光四射。”</br> 她歪著頭，語氣又輕又軟，像香軟的糖。</br> “不過，咱們話得說在前頭，”她極慢的笑了笑，紅唇輕啟，露出雪白的牙，“所有的一切都得以聽話為前提，不然……”</br> 南昭雪深吸口氣，向后退兩步，表情驚慌：“不然你要怎么樣？”</br> “不然，”花自芳上前一步，“我給你養(yǎng)好了皮膚，也不能白費功夫，你說是不是？我付出了，總得得到些點什么，是我的，我得拿回來。”</br> 南昭雪心頭微跳，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br> “拿回來？”</br> “對呀，”花自芳舌尖舔舔嘴唇，細長的手指比劃著一抓，“這身美麗的皮囊，我就得拿回來，好好的保存，你放心，我會讓它永遠白潤，香氣濃郁。”</br> 她字字輕輕，卻讓人毛骨悚然。</br> 南昭雪一僵，眼前仿佛又看到，在金光觀，那棵靈樹之下，掛著的一張張人皮。</br> “你……你休要嚇我！”南昭雪臉色泛白，“我不信！”</br> “不信？哎呀，我可不希望你有朝一日親眼見到，因為，那就說明你要死了。”</br> 花自芳打了個哈欠：“好了，我也累了，你也該走了。”</br> “你要送我去哪？我不走，我要找我爹！”</br> “去了你就知道，”花自芳眨眨眼，“對了，你會什么？琴棋書畫，會哪種？”</br> “我什么也不會，我爹爹說女子無才便是德！”</br> 花自芳微微皺眉：“胡說八道，不學(xué)點本事怎么行？別的都是虛的，只有本事學(xué)到身上，那才是自己的。”</br> 南昭雪心說，這女人說的這句話倒是不錯。</br> “行了，也無所謂，反正很多人學(xué)的都不好，也得推翻了重學(xué)，你什么都不會，那就從零開始吧。”</br> “去哪啊，我不去！”</br> “我剛才怎么跟你說的？”花自芳臉上笑容頓時收斂，眉眼間戾氣頓生，“首先得聽話，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扒了你的皮！”</br> 南昭雪緊抿著嘴唇，不敢再說話。</br> 花自芳看著她嚇得這樣兒，又咯咯笑起來：“行了，這是第一次，記住了，不許再犯。帶她走！”</br> 幾個壯漢過來，押著南昭雪就要走。</br> 南昭雪掙開他們：“放開，我自己走！”</br> 樓下馬棚中。</br> 有人正在收拾草料。</br> 忽然聽到似乎有什么聲響。</br> 他停住，探頭去看。</br> 剛一伸頭。</br> 眼前一黑。</br> 沒過多久，有人在院門口喊：“備馬車！”</br> “來了！”車夫把頭上帽子壓了壓，牽著馬套入馬車。</br> 那幾個人根本沒有看見，墻根底下被掩蓋住的拖拉痕跡，原來的車夫早被從墻邊扔出去。</br> 封天極套著馬車，其中一個大漢看他一眼：“大晚上的，戴什么帽子？”</br> “前兩天摔了一跤，把臉摔破了一大塊，花姑娘說瞅著太寒磣，不讓我露臉。”</br> 幾個大漢哈哈大笑起來：“那可不，花姑娘最是愛漂亮，走了！”</br> 他們也沒都跟著去，兩個人原路返回，只有兩人騎馬在前面。</br> 封天極駕著馬車，回頭看看馬車，手指在車廂上輕輕敲了敲。</br> 南昭雪知道他擔心，也迅速回應(yīng)，在車壁上敲了幾下。</br> 這個辦法是南昭雪想出來的，封天極不同意，南昭雪說了半天，最后說他不同意，她就自己想辦法去。</br> 封天極無奈，怕她真的自己去，還不如一同去省心。</br> 兩人讓時遷回府，告訴管家，就說王妃去別苑住幾天，王爺也去了軍營巡察，過幾日才回府。</br> 南昭雪勸他說，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也能晾晾慧娘，看看她究竟意欲何為。</br> 封天極這才勉強同意。</br> 夜色深深，星垂四野，封天極趕著馬車，這種感覺還真是很奇特。</br> 以前在邊關(guān)的時候，他偶爾也趕過車，但回京之后，還從來沒有過。</br> 這次又是帶著南昭雪，感覺就更不一樣。</br> 要不是因為前面有這兩個礙眼的壯漢，還真是挺美的。</br> 他想著，等到這些事情都結(jié)束，就帶南昭雪四處好好玩，心無掛礙，那才是神仙日子。</br> 前面走著走著，像沒有路了。</br> 但面前那兩個人卻沒有要調(diào)轉(zhuǎn)方向的意思。</br> 封天極心里奇怪，暗暗摸了摸腰間的劍柄。</br> 莫非，是這兩個人看出了什么？</br> 起了疑心？</br> 他放慢速度，輕輕敲敲車壁，提醒里面的南昭雪注意。</br> 南昭雪也敲了敲回應(yīng)。</br> 聽到她安然無恙，封天極心安了安。</br> 前面的大漢回頭看他：“快點，磨蹭什么！”</br> 封天極又回快速度，眼看著到了路的盡頭。</br> 的確沒路了。</br> 他握住劍柄，渾身警惕。</br> 那兩個人翻身下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