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二爺的兩名高手,對陣封天極的那個,不過十招就占了下風。</br> 他瞪大眼睛,臉上的自信還沒有消退,封天極反手之間就刺穿了那人喉嚨。</br> 南昭雪雖然略慢了一些,但也沒有失手。</br> 剛才還讓他引以為傲的高手,此刻就變成了死尸。</br> 卓二爺:“……”</br> 封天極劍尖指向他,血珠還在滾。</br> 恰在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響。</br> 還有人大聲喊:“里面的匪徒聽著,不要再頑固抵抗,我乃永輝縣縣令!若再敢抵抗,殺無赦!”</br> 封天極聽到這聲音,扭頭回身望去,就見觀門被撞開,一隊穿著官兵服飾的闖進來,他們腰間挎刀,手執弓箭。</br> 箭尖,對準了他們。</br> 卓二爺眉頭一皺,看著最后走進來的一位穿站官服的人道:“吳縣令!”</br> 吳縣令看他一眼,卻沒有回答,直接把他當成了空氣。</br> “大膽的匪徒,竟然敢血洗金光觀,實在是罪無可恕!</br> 在本官治下,竟然出了這種事,本官如何能容?</br> 來呀,把他們統統射殺!”</br> 卓二爺驚得臉色蒼白,他突然意識到什么,轉頭看向身側,原本站在他身邊的二夫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br> 他瞬間明白,這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br> 南昭雪和封天極也驚于二夫人的狠辣,她這是還丈夫都舍棄了。</br> 南昭雪心里暗嘆,應該是從一開始,二夫人決定讓卓家出手的時候,就算準了這一條。</br> 一方面讓人回卓府送信,一方面去縣衙送信,先是卓家替她解圍殺了百姓,而官府則以剿匪為名,連卓家也一起滅殺。</br> 這樣一來,無論是百姓,還是卓二爺,都成了死人,沒人再能把秘密說出去。</br> 事到最后,這位吳縣令才是最大嬴家。</br> 前來出手相助,雖沒有能及時救下卓二爺,但也出了力,日后金光觀重修也離不開他,以及京城那邊的卓家,亦或者是失去家主的卓家,也都得感激他。</br> 卓二爺大聲喝道:“吳縣令,你敢!”</br> 叫這么一聲,其實他很清楚,陣勢都擺上了,吳縣令的確敢。</br> 封天極看著吳縣令:“吳永忠,你確定要這么干嗎?你到底是誰的人?太子,還是雍王?”</br> 話一出口,不只吳縣令,卓二爺也驚了一下,都把目光對準他。</br> 吳縣令打量著他,目光充滿審視:“你是何人?”</br> “吳縣令,”卓二爺像看見希望之光,“他!他才是首惡,跑到這里來搗亂殺人,我是帶人來殺他的。</br> 你看,他剛殺的高手還是我的人,我們合力拿下他,在下保證忘不了吳縣令的救命之恩!</br> 等回去之后,必定以一半家產相贈,以報救命大恩!”</br> 吳縣令擰著眉頭沒說話,他的確有點心動。</br> 但今日的事必須要小心謹慎,一步也不能踏錯,否則的話,就有可能粉身碎骨。</br> 封天極低聲笑:“真沒有想到,卓太傅一生清正,竟然有你這么一個兒子。</br> 卓鎮云,你對得起你的父親,對得起太后,對得起卓家的列祖列宗嗎?”</br> 南昭雪語氣極盡諷刺:“他現在只想著活命,哪里還顧得上祖宗!”</br> 卓二爺不理會他們的譏諷,咬牙切齒地說:“吳縣令,你我相識一場,我們卓家以后也不會虧待你。你速速下令,將這二人……”</br> 他抬手指著封天極和南昭雪,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道疾風撲來,正中他抬起的手臂。</br> “哧!”弩箭穿透肌骨,整個貫穿,狠狠扎在一旁的樹上,弩尾帶著血,微微顫動。</br> “啊!”卓二爺慘叫一聲,手臂留下一個血窟窿。</br> 南昭雪也驚了一下,好強的力道,好厲害的弩箭!</br> 所有人都轉頭望,就見不知何時,在院墻之上,無聲站立十幾名黑衣人。</br> 他們黑衣黑靴,臉上戴著面具,背后背著長刀,腰間挎著弩箭,手執弩弓。</br> 弩弓小巧卻精致,可一連數發,此時箭尖森冷,正對準下面的除了封天極和南昭雪以外的人。</br> 下面一片死寂。</br> 這些人無聲無息,卻是一片殺意森然,讓人后頸發涼,仿佛呼吸稍微一重,就能被他們收割性命。</br> 這些人是誰?</br> 吳縣令也懵了。</br> 百勝從另一個方向冒出來,手里還拿著兩塊熱毛巾。</br> “兩位主子,擦把臉吧!”</br> 封天極和南昭雪接過,一點點擦去臉上易容。</br> 原本不起眼的容貌被抹掉,此時終露真容。</br> 卓二爺盯著封天極的臉,忘記了劇痛。</br> 面前的人容貌俊美,烏眉微微上挑,墨眸幽深似海,眼神里不帶一絲溫度,眼底卻仿佛有滔滔火光,欲把他燒成灰燼。</br> 卓二爺渾身冰涼,猛地想起那年在京城街上,無意中遇到的一個人。</br> 那人身姿頎秀,頭戴王冠,華麗朱紅織錦金蟒袍,外披雪白狐皮大氅。</br> 戰王,封天極。</br> 卓二爺印象中的封天極和眼前這位慢慢重合。</br> 他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br> 他聽說戰王前陣子娶了王妃,再看原來有些鄉土氣的女子,身上穿著還是尋常的衣裳,可她抹去臉上的黃色之后,露出如玉般的膚色,細膩光潤,五官若能工巧匠細心雕琢,較之云霞珠輝還多一分高雅。</br> 漆黑的美眸流轉,似點點星光散開,每一點都能殺他千百次。</br> 他心頭一涼。</br> 完了。</br> 吳縣令官小,沒有機會見到封天極,但他聽說過,在軍中有一支特殊的隊伍。</br> 名為默軍十六騎。</br> 他們無聲無息,如幽靈似殺神,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擅使精弩,戰無不勝。</br> 他們是在軍中萬里挑一的好手,他們只聽一人指揮。</br> 戰王,封天極。</br> 吳縣令腦子一懵,嘴唇微微顫抖:“你……你……”</br> “本王今天真是開了眼,”封天極似笑非笑,“這圣輝村,還是我朝的圣輝村嗎?還是皇祖父的福地嗎?”</br> “卓鎮云,卓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br> 卓二爺癱倒在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br> 吳縣令手底下那些人,扔了手中弓箭,他本人也束手就擒。</br> 南昭雪心里震撼,又有點小遺憾。</br> 震撼于封天極的手下,當真是厲害,他這個戰王也不是白叫的。</br> 遺憾的是,本來還想見識一下這些人的戰斗力,結果這些對手太弱,戰都不敢戰,直接就投降了。</br> 沒勁。</br> 道觀里戰斗雖然結束,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南昭雪和封天極一時也走不了。</br> 他們都沒發現,在觀外,另一個方向,站定一人,眉頭微鎖。</br> “果然……是他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