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們心里害怕，但看到對方只有兩個人，而且還有個是女的，也就又囂張起來。</br> “呵，哪來的英雄？會幾下三腳貓的功夫，就敢在這里當救世主了嗎？來來，老子跟你大戰三百回合！”</br> 封天極一步步走過來，每一步的氣勢都帶著殺意，剛才還叫喧的匪徒，心尖再次一顫，握著刀的手都有些發抖。</br> 封天極走到他們面前，把弓箭扔到一邊，緩緩抽出寶劍：“來戰！”</br> 他一聲冷喝，竟然沒人敢動地方。</br> 正面面相覷，突然另一方的匪徒有人慘叫一聲。</br> 他們驚覺，一回頭的功夫，眼角的余光剛瞥見一道劍光，天地在眼中翻轉開。</br> 再也沒有機會轉回頭了。</br> 人頭滾落，只是眨眼之間。</br> 封天極和南昭雪在這邊吸引大多數匪徒的注意力，另一邊，野風悄悄潛到后面去，把那邊的匪徒結果了。</br> 剩下的兩個，嚇得魂飛魄散，步步后退，剛想抓一個百姓來當人質，手剛一伸出去，就被一枚暗器打中，重得他嗷嗷叫。</br> 封天極長劍一指：“摘下你的黑布來，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吧！”</br> 匪徒不肯，封天極手指間再次出現一枚暗器。</br> 匪徒一見也不敢再堅持，嚇得趕忙把黑布摘下來。</br> 有個老婆婆詫異道：“哎？他不是前殿的那個道士嗎？今天他還收了我的香燭錢。”</br> 老婆婆一說，也有其它人認出來了。</br> “就是，的確是他，也收我的錢了。”</br> “這是怎么回事呀？道士怎么成了匪徒了？”</br> “到底是道士裝扮成了匪徒，還是匪徒裝成了道士？”</br> 封天極看著道士，喝道：“你自己說！”</br> 道士吞了口唾沫，吱吱唔唔不肯說。</br> 南昭雪上前，劍尖挑開人頭上那幾塊黑布，雖然滿是血污看著嚇人，但有膽子大的，也認出了。</br> “也是道士！”</br> “天爺，真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br> 封天極一甩手，暗器正中那名道士的大腿，他慘叫一聲，直接跪在地上。</br> “想好了，說不說，不說的話，下一枚暗器，就打你的喉嚨！”</br> 這道士本來也不是什么硬氣的主，一痛一嚇，就什么都說了。</br> “我們是道士，是觀主……讓我們裝扮成匪徒的。”</br> 百姓們都炸開鍋，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也想不通究竟是為什么。</br> 封天極拿出哨子吹一聲，人群中有人驚呼：“看！那是什么？”</br> 一只巨鳥飛來，翅膀大得驚人，一雙利爪下還抓著一樣東西。</br> “那是什么東西……人！是人！”</br> 一片驚恐中，鷹隼飛過，把靈女扔下來。</br> 它沒像之前在河邊扔幾個道士那樣高空拋下，這次扔得很低，還正好扔在人群前。</br> “這是誰呀……”</br> “大家上前認認，看認不認識，”南昭雪在一旁說。</br> 幾個膽子大的湊上過來，膽子小的還是站在原地，伸長脖子看。</br> 靈女的外裳沒有了，渾身是傷，臉色也極差，又是傷又是嚇又是被鷹隼拋下來，早已經昏迷不醒。</br> 現在這副模樣，和當初在靈樹上，飄飄如仙女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人。</br> 大多數人沒有認出來，有一位大嫂，仔仔細細看了半晌，遲疑著說：“我怎么覺得……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br> 南昭雪一倒塌的靈樹，大嫂眼睛一亮：“啊，我想起來了，這是靈女！”</br> 這話像炸雷，連膽子小的也湊上來仔細看。</br> 雖然不敢相信，但事實如此，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靈女。</br> “各位，”南昭雪大聲說，“大家都看見了，沒有靈樹，也沒有靈泉，連靈女也是假的，他們就是為了斂財，做盡惡事！</br> 之前幾家女子失蹤的案子，也與他們有關。如今，事情敗露，他們又假扮成匪徒……”</br> 話還沒說完，前面又傳來喊殺聲。</br> “殺匪徒，救百姓，卓家的兒郎，沖啊！”</br> 南昭雪和封天極對視一眼，電光火石之間，不約而同做了決定。</br> “大家聽我說，現在事態緊急，保命要緊，你們趕緊下山，其它的稍后再說！”</br> “前面的門被關住了，我們怎么下山啊？”</br> 有人驚喜道：“剛才聽說卓家的人來了，是卓家！他們一定會殺盡匪徒的，我們再等等，從前門走吧。”</br> 封天極道：“后山有條小路，能從那里離開，大家還是趕緊走，別再等了。”</br> “小路不好走，我母親年紀大了，如何能走？現在卓家的人來了，一定會救我們的！”</br> 南昭雪心里著急，卓家的人只怕不是來救的，而是來殺人滅口的。</br> “各位，不要相信別人，生死攸關，還是先走吧，小路難走，但走了就能活命！”</br> “不要相信任何人？卓家可是太后的母家，如何不能信？”</br> “就是，我們相信卓家！”</br> “倒是你們，究竟什么來頭？我們為什么要信你們？”</br> 野風忍不住反駁道：“你們怎么這樣？我家主子好心救你們，若不是我家主子，你們剛才就都死了！”</br> “哎喲，小姑娘兇得呢，非親非故，為什么救我們？莫不是有什么企圖吧？這山下會不會有什么埋伏？”</br> “要是真的有，我們上了小路，可就真的回不來了……”</br> 野風簡直氣炸。</br> 南昭雪深吸一口氣，苦笑一聲：“好，那就別走，在這里等卓家吧。”</br> 封天極看她一眼，南昭雪毫不畏懼的回視：“我已經盡力，救過，提醒過，也指了明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有的人就是得需要通過教訓才意識到錯誤，哪怕這個教訓是用生命換來的。”</br> “哎，你這個人說話太難聽了！什么叫該死的鬼？”</br> 南昭雪不再說話，提著劍在一旁。</br> 不過轉瞬之間，已經有人沖到后山。</br> 他們穿著統一服飾，提著腰刀，刀尖上還在滴血。</br> 封天極臉色微變，語氣沉涼：“卓家好大的野心。”</br> 卓家最多算個士族，不是官宦之家，是沒有資格養府兵的，最多就是請些護院。</br> 而眼下這些人，衣著、佩刀卻與官宦之家的府兵一般無二。</br> 被困在這里的百姓們喜出望外，剛剛還說南昭雪說話難聽的那個人高興的迎上去。</br> “你們是卓家的人嗎？”</br> “是！”</br> “我們……”</br> 話沒說完，刀尖自他胸膛穿過，從后背露出。</br> 雪亮，森然。</br> 刀尖的血“嗒”一聲滴落，滲入泥土。</br> 剛剛漫延開的歡喜，隨之凝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