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看到這個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腦門上掛起無數條黑線。</br> 偏此人還對她福福身,細聲細氣地說:“夫人,是老爺在山下買了奴婢,讓奴婢來伺候您。”</br> 南昭雪額角跳了跳:“多謝小道長,有勞了。”</br> 小道士沒說話,點點頭趕緊走了。</br> 南昭雪轉身往里走,身后的人趕緊跟著進院,隨手關門,還捏著嗓子說:“主子,您……”</br> “你給我好好說話!”</br> 時遷吞口唾沫:“小的這嗓子也有點癢,這么說話真是不舒服。”</br> 南昭雪看著他穿著一身女裝,臉上化著妝,真是一言難盡。</br> “你怎么……”</br> “王爺不放心您,所以小的就想出這么個法子,之前老閣主也說過,這叫角色……角色扮演。”</br> 南昭雪撫額:“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說了。”</br> 真是沒眼看。</br> 她嘆口氣:“王爺怎么樣?百勝回來了嗎?”</br> “小的正要向您稟告,王爺說,我們下山的時候有人跟著,看我們是不是真的下山了。</br> 不過,這也難不倒王爺,我們在山下找了間客棧,還買了這身衣裳。</br> 百小哥兒回來了,那個車夫,的確是要對劉老漢下手,不過,已經被王爺的手下給繞暈,他沒找到劉老漢。”</br> 南昭雪聽他說完,問他:“那你到這來,你能幫我什么?”</br> 時遷眨眨眼:“小的會的可多了,唱曲,說評書,單口……能給您解解悶,還能幫著抄寫這個什么符。”</br> 南昭雪:“……”</br> 真是屈了大才了。</br> 來都來了,也是一片好心。</br> ……</br> 二夫人在隔壁院,很快得到消息,實際上沒有她的首肯,時遷也到不了南昭雪的院子。</br> 一聽說牛哥在山下買了個丫環送來,她臉上的笑滿是陰冷:“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又多一個,讓她去。”</br> 前幾日后山起的那把火,無緣無故,直接把銀票燒了個干凈,還讓靈女閉了關,不得不停幾日。</br> 這里里外外,可是不少的錢。</br> 她為此郁悶了好幾天,好在,時來運轉,讓她遇到一個南昭雪。</br> 孕婦,還是初孕,她還旁敲側擊地知道了生辰八字,實在是萬里挑一的人選。</br> 二夫人神清氣爽,一掃之日來的陰郁。</br> 天色暗下來,屋里掌了燈,看看時辰,再過幾刻鐘,該差不多了。</br> ……</br> 南昭雪在屋里看地形圖,時遷在外屋呆著,本來在院子里轉了轉,但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見,只好進屋。</br> 他不敢造次,更不敢隨意進南昭雪的屋,只能獨坐。</br> 南昭雪抬眼看看他,暗自好笑。</br> “時遷,你進來。”</br> 時遷連忙站起來:“主子,您有什么吩咐?”</br> “你不是會評書嗎?來一段吧。”</br> 閑著也是閑著,看他自己坐在那也怪難受。</br> 時遷頓時來了精神:“您想聽什么?才子佳人?”</br> 南昭雪眼皮跳了跳:“江湖吧。”</br> “好,”時遷清清嗓子,“那我就給您說一段!”</br> 他的嗓音成了帶明顯特征的沙啞煙嗓,一聽這酷似單老爺子的聲音,南昭雪就知道,又是老閣主教他的。</br> 不管誰教吧,也的確是解悶,時遷講的還真是挺不錯,漸漸的,竟然把南昭雪給吸引住了。</br> 時遷還時不時來點口、技,模仿得惟妙惟肖。</br> 正在說著,聽到有什么地方像在撒氣的聲音。</br> “嘶……嘶……”</br> 時遷突然停下來:“什么聲兒?”</br> 南昭雪起初以為是他模仿的,后來一看不是,她下意識轉頭看衣柜。</br> 時遷也看見了,那些小孔被南昭雪堵住,但有的沒堵太嚴實,冒出絲絲縷縷的霧氣。</br> 他瞪大眼睛,伸手一指正要驚呼,南昭雪搖頭示意他別說話。</br> 帕子沾濕捂住口鼻,南昭雪慢慢靠近,俯身聽著里面的動靜,隱約有壓抑的咳嗽聲。</br> 這些小孔被她堵住大部分,只噴出少量的煙霧,大部分原路返回,難怪里面的人咳嗽。</br> 看來,這里面的確是有暗道。</br> 南昭雪迅速打開衣柜,時遷也是老江湖,捂上帕子過來幫忙。</br> 相對來說,他對這些東西的構造更為熟悉,沒費多大力氣,找在衣柜里找到個開關。</br> 南昭雪遞給他一粒藥丸,時遷一口吞下,然后打開機關。</br> “咔”一聲微響,衣柜的后半面向旁邊裂開,露出一道小小的暗門。</br> 時遷首當其沖,走在前頭。</br> 這是條暗道,此時正霧氣翻滾,里面的人不只咳嗽,還有些意識模糊了。</br> 看來,這是迷煙。</br> 時遷過去把這兩人打翻在地,南昭雪低頭看,他們身上穿著道士服,應該就是道觀里的人。</br> “主子,怎么辦?”</br> “把他們捆起來!”</br> 時遷手腳麻利,把這倆人的腰帶子解下來,捆住手腳。</br> “拖出去。”</br> 倆人被拖到屋里,南昭雪端了杯涼茶,兜頭兜腦地潑在兩人臉上。</br> 兩人本來也沒完全被迷暈,這么一潑,打了個激凌瞬間清醒了。</br> “你……你們!”</br> 時遷一巴掌抽過去:“你什么你!你跟誰你你我我?敢害我家主子,活膩歪了你!說,誰讓你們這么干的,想干什么?”</br> 兩個道士被打得一臉懵。</br> 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發生過。</br> 再一看時遷穿著女裝,臉上涂脂抹粉,可擰眉瞪眼,聲音又粗又兇,真是太嚇人了。</br> “我們……就是道觀里的,過來看看你們睡了沒有……”</br> 這種屁話他們自己都不信。</br> 話沒說完,時遷一拳頭又揍過去:“我去你娘的!看睡了沒有,這么個看法?再說,睡不睡關你屁事,混帳玩意兒!”</br> 時遷越說越來氣,他以前雖是小偷,但也看不上這種下流的家伙。</br> 南昭雪也沒攔著,任由時遷動手打,一會就把這倆人打得鼻青臉腫,哭爹叫娘。</br> 直到差不多了,南昭雪才擺擺手。</br> “說吧,到底要干什么?迷暈了我們,弄到哪去?”</br> 道士目光躲閃,時遷舉拳頭還要打,他們急忙縮著肩膀道:“我說,我說!就是順著暗道抬過去,放到里面的第一號房間,后面的……我們就不知道了。”</br> 時遷又踢一腳,道士痛呼:“真的不知道了,我們倆就是個小嘍啰,沒有權力知道太多。”</br> “干過多少回了?”</br> “也沒……”</br> “我說,三回!”</br> “啪!”一耳光。</br> “五回!”</br> “到底幾回?”</br> “真的五回……”</br> “卓家二夫人,和你們這里是什么關系?”</br>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和觀主,還有靈女的關系都不錯。”</br> “我們真的知道的不多,求求你們放了我們吧!”</br> “放了你們?”南昭雪語氣中殺意微微,“對不起那些被你們害了的姑娘。”</br> 她拿個藥瓶給時遷,時遷捏開他們的嘴,強迫他們吃下去。m.</br> 沒過多久,這倆人眼睛一番,直接過去了。</br> 時遷怒道:“就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們了!”</br> “沒死,”南昭雪看看外面院子里,“院子里有兩口空水缸,把他們扔進去,別讓人發現。”</br> “是。”</br> 時遷把人拖出去,扔進水缸里蓋上,又壓上石頭。</br> “主子,接下來怎么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