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的目的達到，也不再多停留。</br>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牛哥是真疼媳婦，而且脾氣不好，說不定哪句說錯了，就惹得他不高興。</br> 萬一又節外生枝，又改變了主意，那就麻煩了。</br>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日一早，我與你們同去。”</br> “有勞夫人了。”</br> 二夫人帶著接生婆，心滿意足地走了。</br> 南昭雪短促笑出聲：“真是荒謬！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個婆子，胡說八道一通，就要把我們誆騙去金光觀，若說她沒鬼，那才叫稀奇。”</br> 封天極怒道：“還什么最好的接生婆，手藝出眾，連是否有孕都看不出，簡直無恥。”</br> 兩人罵了一通，又忍不住對視著笑出聲。</br> “行吧，卓府咱們再住下去也沒意思，總是要再去金光觀，既然有人引路，還能住下，省了我們不少事。”</br> 南昭雪拿過地圖，仔細看：“王爺，水鬼那邊有消息了嗎？”</br> “還沒有，依舊在排查，金光觀底下也查過，并沒有什么異常。”</br> 南昭雪手指頓在金光觀上：“若不是在這里，那究竟是在哪呢？”</br> “水鬼們還在查，會有結果的，我們要不要去街上逛逛，買些東西，畢竟明天就要離開了。”</br> “也好。”</br> 把東西都收起，讓百勝看著院子，他們倆一起上街。</br> 他們一出府，二夫人那邊就得到消息。</br> “如此最好，”二夫人對著鏡子描描眉毛，“明日去金光觀，本夫人也要住一日，收拾好東西。”</br> “是。”</br> 與此同時，蔣海塵手指輕敲著帳本，仔細琢磨。</br> “公子，這帳本上，就是這一處動了一點手腳，就是他看出的這一處。”</br> 蔣海塵垂眸：“嗯，難不成，他真的只是個田莊農主？”</br> 回想剛才，他是想試探那位牛嫂，商戶女看帳本才是拿手的，可她說她識字不多，不會掌管中饋那些事，還說在家是庶女。</br> 那位戰王妃，在娘家可嫡女。</br> 莫非，真是的他想多了？</br> 蔣海塵撫額低笑，可真是魔障了，被戰王夫婦弄得頭大，看到一對夫婦就覺得像他們。</br> 罷了，先放一放吧。</br> 其它的事要緊。</br> ……</br> 南昭雪和封天極出卓府，上街閑逛，別的不缺，馬車上都還有，就是路上吃的小零嘴什么的，要補充一些。</br> 正慢慢逛，忽然聽到身后一陣叫喊聲：“讓開，讓開！”</br> 封天極下意識就一把把南昭雪拉到懷里，緊緊護住，一輛馬車急馳而過。</br> 南昭雪：“……”</br> “王爺，我沒事，這種我還應付得來。”</br> 封天極清清嗓子：“那繼續走吧。”</br> 正要走，路邊有人道：“那是里正家的馬車吧？”</br> “沒錯，別人家的馬車能像他們家這樣嗎？”</br> “呸，趕著去投胎嗎？”</br> “這次你算是說對了，還真就是。我聽說呀，這里正家的大公子，不知道怎么的，在牢里就病了，病得那叫一個慘。</br> 縣衙里的大夫給瞧了也不管用，里正得知消息，也給找了不下三五個大夫了，可是不管用呀。”</br> “哼，怕是作孽作得多了吧？閻王殿要勾命呢。”</br> “噓，小點聲，你不要命了？”</br> 南昭雪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她當然知道，里正兒子的病是怎么回事。</br> 那晚去牢里看秋生，趁著里正兒子睡覺的時候，給他加了點料。</br> 那種惡徒，坐牢都坐出特殊待遇來，憑什么？</br> 南昭雪環顧四周，沒人跟蹤，對封天極說：“咱們去看看秋生？這次也許他能幫上忙。”</br> “好。”</br> 秋生吃下南昭雪給他的藥，第二天就假死，被扔出大牢，正好被封天極安排的人暗中接應走，安置在一個小院里。</br> 他的身體恢復不少，本來也是年輕，又是獵戶，身強體壯，現在心里有了奔頭，整個人都充滿干勁兒。</br> 南昭雪和封天極到的時候，他正在院子里練弓箭。</br> “恩公！”</br> 他見面就要跪，封天極扶住他：“好了，起來吧。”</br> 秋生不肯，堅持叩了幾個頭。</br> 南昭雪打量著他，又給他把把脈：“還不錯，身體無礙。秋生，我們要開始調查，你敢不敢一起？”</br> “敢，當然敢！”</br> “好，那你知道金光觀嗎？”</br> “知道，”秋生點頭，“我還知道后山有一條小路，那里也能上去，就是陡一些。”</br> “是嗎？”南昭雪微喜，“那好，需要什么東西，你只管說，會有人替你準備。</br> 明天一早，你就出發，從那條小路去后山，你躲到那棵靈樹附近，聽號令行事。記住了嗎？”</br> “記住了。”</br> “另外，你還要記住一點，如果沒有號令，不能輕舉妄動，你的命，是我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不能浪費，知道嗎？”</br> “好，我知道，恩公放心，我一定聽號令。”</br> 和秋生交代好，南昭雪和封天極回卓府，路上遇到卓江玲和時遷。</br> 卓江玲喜出望外，立即跑過來，問東問西。</br> 南昭雪趁著她高興，告訴她明天要離府的事，小姑娘一聽，臉頓時挎了。</br> “這么快嗎？六嫂嫂，你要是走了，那我也就走了，沒什么意思，還不如回家去。”</br> “那也好，”南昭雪倒希望她回家，卓家總歸是不安全，這一次還不定會有什么樣的結果，讓她早早離開也好。</br> “你父母一定很想你，盼著你回去，萬事不可再任性，好好和母親說，有家人在時，要珍惜。”</br> 南昭雪說得語重心長，她極少說這么多，還是這種語氣。</br> 封天極目光微閃，她是想到了她自己吧？</br> 疼愛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只有父親……那樣的父親，不提也罷。</br> 卓江玲微紅了眼眶：“是，我也想我娘親了，尤其是這次。”</br> “明天，”她吸吸鼻子，“我明天一早也離開。六嫂嫂，你要快點回京，回來以后派人給我送信，我去看你。”</br> “好，沒問題。”</br> 小姑娘見她答應，又高興起來。</br> 時遷借機說：“主子，我發現那個劉老漢，他念叨著也要去金光觀，為她女兒祈福。”</br>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位老父親現在神智不太清楚，但仍舊記得女兒，一刻也不曾忘記。</br> 南昭雪沒說話，世間不平事太多，她不可能件件管得過來。</br> 回到卓府，南昭雪和封天極回院子，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給馬喂足草料，打掃馬車，為明天的離開做準備。</br> 卓江玲也去向卓二爺辭行。</br> 卓二爺表面不舍，但心里也松了口氣，這就是個小祖宗，趕緊走了也好。</br> 而且，卓江玲一走，蔣海塵肯定也得跟著。</br> 這一次他算是瞧出來了，蔣海塵表面是個俊俏書生，翩翩公子，實際上骨子里還是有將門之威。</br> 這就是一個暗藏的殺神。</br> 還是趕緊請走得好。</br> 不料，結果卻是出乎他的預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