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兩天,這兩天一直宿在野外,野風依舊睡在帳篷里,倒希望那個人來,但最終風平浪靜,什么動靜也沒有。</br> 這一日總算到徐州地界,太白激動得差點落淚,自從離開臨州,短短幾日,他感覺自己都清減好幾斤,肚子里素得一張嘴都能吐出青草來。</br> 可算到徐州,又能看到希望。</br> 南昭雪挑起車簾往外看,此時已是深秋,路邊葉子金黃,風路過,不時有葉子跟著風往前奔,飄飄悠悠又落到路邊。</br> 路上也偶有行人馬車,還有推著小貨車去做小買賣的。</br> 玉空大師騎馬到她車窗邊,小聲說:“就順著這條路走,要是快點,今天晚上能到徐州城,要是慢了,也能宿在前面小城鎮。”</br> “小城鎮雖不如徐州城大,但也算是徐州地界了,想必比也不差。”</br> 南昭雪掃一眼太白的馬車:“我們無所謂,關鍵是他們,應該早就等不及了。”</br> “進入徐州城之后,你那邊要格外留神。”</br> “行,放心,我明白,”玉空大師滿口答應。</br> 中午休息用膳時,蒼柏笑吟吟地過來,對南昭雪說:“王妃,在下有個不情之請。”</br> 南昭雪撥弄著落葉,往火堆里扔一小塊香:“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了。有什么事讓你們先生親自和我說。”</br> 蒼柏臉上笑容僵硬:“王妃有所不知,我們在來時,也曾走過這條路,那邊有個小鎮,鎮中有家書齋,上次去時,看到有一本書的孤本,先生非常歡喜。</br> 可惜的是,書只有上冊,沒有下冊,無奈之下,只能先買了上冊,不過,書齋老板說,這個月能找到下冊。</br> 先生沒有別的愛好,唯愛書畫,所以,不知王妃能否通融一二,今天晚上我們宿在小鎮。”</br> 南昭雪耐著性子聽他說完,微挑眉道:“你是去買書,還是賣書?”</br> “不是……賣。”</br> “孤本?難得一見的孤本?”</br> “對,正是,實在難得,我怕錯過之后,再無緣得見。”</br> “那肯定不便宜,你們現在連飯都快吃不起,還有閑錢買這個?我看你不如把上冊也賣了,還能換幾頓飯。”</br> 蒼柏憋著滿臉通紅,不知如何作答。</br> 南昭雪暗自好笑,這家伙突然提出這個,一定有貓膩。</br> 可以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但就是不想答應得太痛快。</br> 見南昭雪不是很愿意,蒼柏又說:“對了,那個小鎮中,還有一條近路,能直達徐州城,這樣的話,明天上路,很快就能抵達徐州。”</br> 他極力邀請,越是如此,南昭雪越是覺得他另有所圖。</br> 此時太白也過來:“蒼柏,說什么呢?”</br> “先生,說起上次您看到的那本孤本的事,正和王妃商量路線。”</br> 太白微嘆一口氣,苦笑道:“難為你還記得。此事……也就作罷吧,現在沒有錢,我們也買不了。”</br> “先生!”蒼柏微紅了眼睛,“那怎么行?您一直都想要那套書,這千山萬水地走來,多么難得緣分才能遇見心頭好,若是再錯過,那以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br> 蒼柏抿唇,神情悲慟:“是我們無能,連先生這樣一小小的愿望都實現不了。”</br> “這怎么能怪你們?是我自己沒有這個福分。”</br> 太白搖頭嘆氣。</br> 南昭雪不動聲色,看著他們演戲。</br> “要不……”太白清清嗓子,見南昭雪不接話,只能自己接,“我去看看?只看不買,也算了卻一樁心愿。”</br> “是啊,王妃,讓我們先生去吧,這不遠萬里的……”</br> 南昭雪點點頭,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千山萬水,不遠萬里的,是為了什么孤本,那怎么之前說是為了找本王妃呢?”</br> 太白:“……”</br> “你們若想看,只管去看,本王妃不攔著,到時候徐州見。”</br> 太白趕緊道:“不是那個意思,咱們就是一起的,哪能隨意分開?就是本書,不看……就不看吧。”</br> 蒼柏微微擰眉。</br> 南昭雪忍住笑:“你方才說,有近路去徐州?”</br> “正是!”</br> 南昭雪沉吟道:“好吧,這幾日太白先生也辛苦了,過過眼癮也不算過分,那你們就在前面帶路吧,這地方本王妃不熟。”</br> “好,多謝王妃!”蒼柏立即答應。</br> 他們回歸隊伍,南昭雪給玉空在師遞個眼色,兩人一起到旁邊樹下。</br> “看一下導航。”南昭雪嘴角噙著冷笑,“我倒要看看,他想搞什么鬼。”</br> “這方向不對啊,”玉空大師迅速查看,“這邊的確是能到徐州,但方位可偏了不少,倒是有條小路,能通到官道上去,但估計不太好走。”</br> “要不干脆拒絕他,這家伙保準沒安好心,”玉空大師建議,“反正你不同意,他們也不能怎么樣。”</br> 南昭雪偏頭看著他們的方向:“按他們說得走,我會告訴百勝他們,時刻保持警惕,看他們究竟要干什么。”</br> “我們這次不同意,他們若有心,還會想別的法子,萬一到時候我們有別的事要處理,豈不是麻煩?</br> 還不如現在,正好閑著沒事,讓他們可勁作。”</br> “也行,”玉空大師點頭,“也是個法子。”</br> 兩人商定,午膳也差不多好了,趁著吃飯的功夫,南昭雪把打算告訴眾人,提醒他們要小心。</br> 大家點頭答應,都做好準備。</br> 吃過飯休息一陣子,開始啟程上路,這次太白他們的馬車在前面,走得比平時慢一些。</br> 南昭雪也不著急,坐在馬車里看地圖和徐州一些事錄,以及根據封天極曾經告訴她的那些,畫出來的導圖。</br> 田彭祖沒有什么兄弟姐妹,除了祖籍是徐州,已經沒有親人,他從過軍,性格比較直,因此在徐州官場上,人緣不是特別好。</br> 南昭雪微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這位田知府和封天極也算共同守過邊關,她對軍人有一種天然的好感。</br> 希望徐州一切平安,能夠好好休養生息幾年。</br>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