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和胡小姐回府,沒過多久,胡思赫夫婦也回來了。</br> 他們一早就去準備軍糧和運送的馬車,連手續都已經準備妥當。</br> 得知剛才馬朝北在府門前被殺,以及新知府要上任的事,胡思赫暗暗抽一口氣。</br> 不愧是封天極的媳婦,太奸詐了!</br> 也幸好封天極沒來,否則,這臨州城還指不定得折騰成什么樣。</br> “那個,”胡思赫有點坐不住,“要不我去衙門看看,等新知府來?”</br> “胡城使先不急,我還有事與你們商量。”</br> 南昭雪語氣溫和,胡思赫心里反而打鼓。</br> 商量?</br> “什么事?”</br> “許帛死了,他留下的銀車,我們也盡在掌握,但這事并沒有結束。</br> 許帛是把銀車交給誰的?之前的那些哪了?馬朝北的上峰,這些都還沒有查到。</br> 我是想著,把銀車連帶走,一路上或許會有線索,不知胡城使能否同意?”</br> 胡思赫不假思索:“沒問題。”</br> 南昭雪眼中掠過笑意:“這銀子數目可不小,城使不考慮考慮?”</br> “沒什么可考慮的,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我們不要。再說,邊關不也缺……”</br> 他話沒說完,胡夫人腿碰他一下,把他后面的話碰回去。</br> “邊關苦寒,又快到冬季,”胡夫人接過話,“那銀車一來算是證據,后面對王妃有用,二來到邊關也能為將士們解決點糧食和冬衣什么的,也算我們臨州的一點心意吧。”</br> 南昭雪起身,對他們行個禮,他們趕緊還禮。</br> “多謝。”</br> 胡小姐拱拱手:“王妃,我已準備好路線圖,照你所說的,到時候我們分兩路走。”</br> “可以,”南昭雪頷首,“稍后我一同去看看。另外,還請胡小姐幫我帶上一個人。”</br> “王妃只管吩咐。”</br> 胡思赫夫婦一出院子,胡思赫就說:“方才幸虧夫人提醒我,我差點說漏。”</br> “你必須時刻提醒自己,咱們不知道邊關的事,也不知道戰王被軟禁在府的事。”胡思夫語重心長,“否則,王妃會傷心的。你看她面對我們時,一點都不顯露,心里指不定多難受。”m.</br> “對,夫人說得有理,”胡思赫連連點頭,“那我趕緊去衙門一趟,迎接新知府。這回是卓閣老派來的,應該是個不錯的人。”</br> 胡家人辦事爽利,效率極高。</br> 南昭雪和胡小姐一起去查看準備好的糧食,心里做到有數。</br> 重新回到胡府時,天色都快暗下來,聽說胡思赫要為新到任的知府接風,不回來吃飯。</br> 胡小姐即將出行,胡夫人自然有許多話要和她說,南昭雪順水推舟,也想早點休息。</br> 她一回到屋里,封天極就到了。</br> 她把軍糧的事一說,封天極也沒閑著,即刻去安排。</br> 南昭雪讓野風請玉空大師來,和他說明情況。</br> “十幾輛車?沒問題,咱放得下,”玉空大師一拍胸口,“關鍵是我給裝走了,那胡小姐押運什么呢?”</br> “我已經命人去安排,采購一些品質不那么好的,價格相對便宜,若是沿路有災區,也就分發了。</br> 平安到達邊關的話,就走貿易,賣給那些游牧族。”</br> “這……這樣好嗎?”</br> “價格便宜,他們也沒那么重的負擔,會買得起,又不是高價賣給他們。</br> 如果是品質好的,對他們反而不好。放心,我們只是品質稍差,但也是新糧,又不是壞的發霉的。”</br> 玉空大師點點頭:“行,聽你的。”</br> “你行啊,走一趟邊關,格局打開了。”南昭雪打趣他。</br> “那當然,邊關人民待我極好,我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十里相送,依依不舍。”</br> “這次的任務也不輕,除了銀車,還有軍糧,都在你這里放著,”南昭雪叮囑,“你就是行走的財神爺,可萬萬保重。”</br> 玉空大師瞬間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好,我一定會好好保重。”</br> “嗯,好好活著。”南昭雪看看時間,“你去休息吧,等準備好了,我再讓野風叫你。”</br> “行。”</br> 玉空大師出院子,一邊走一邊琢磨南昭雪方才的話,明明是好話,怎么越想越別扭呢?</br> 南昭雪微合眼睛,回想許帛臨死時的情景,許帛死了,不存在假死一說。</br> 但他死前的動作和高喊的是什么東西?</br> 還有,他說把錢慶老板封在樹里,是習俗,因為老板是好人,才不能隨意掩埋。</br> 那就是說,那種處理尸首的方式,還不是誰都能享受到。</br> 她睜開眼,提筆在導圖上,許帛的名字下面,畫了一個問號。</br> 約摸一個時辰,封天極回來了。</br> “都準備好了,現在出發嗎?”</br> “好,”南昭雪同意,“我還要帶一個人去。”</br> 馬車里。</br> 玉空大師和封天極大眼瞪小眼。</br> 后來,玉空大師索性拿出本經書,翻得書頁嘩嘩作響。</br> 封天極慢慢吐一口氣,干脆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br> 南昭雪忍住笑。</br> 一路疾行,到達放軍糧的地方。</br> 這是胡思赫臨時安排的院子,用來作倉庫,負責看守的有二十幾號軍兵。</br> 南昭雪放迷藥把他們迷倒,讓封天極在外面望風,暗衛們迅速把糧食調包。</br> 玉空大師再一包包裝入空間。</br> 速度快且無聲息,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br> 玉空大師拉住南昭雪,小說問:“為何要讓那個什么英一起來?他要是告訴太白怎么辦?”</br> “告訴反而更好,如果太白還有其它的幫手,我們就能一網打盡。”</br> “倒是這個理兒,哎,馬朝北的死,你打算怎么辦?”</br> “立墳,朝著北方,再塑個他的像,對著朝廷的方向跪。”</br> 玉空大師眼睛瞪圓:“你……”</br> “怎么?這法子不好?”</br> “不是,挺好的。”玉空大師小聲說。</br> 我的媽,這可太狠了,幸虧他是盟友,不是敵人。</br> 南昭雪輕笑:“想想你的邊關父老,他是細作,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特務,要是被他帶回消息去,丟城池,百姓被殺都是有可能的。你還覺得,我塑個銅像讓他跪一跪狠嗎?”</br> 玉空大師立即支楞起來:“做得好,做得妙。”</br> “哎,那太白呢?”</br> “他呀……”南昭雪似笑非笑,“我當然有更好的辦法對付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