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出宋府，直奔衙門。</br> 衙門里有值守的衙役，怎么也夠他殺的。</br> 他暗中跟著雍王來，已經摸清路線。</br> 剛到后巷，忽然覺得，身后像是有人跟蹤。</br> 他停住腳步回頭，夜色深濃，除了偶然飄落的枯葉，什么也沒有。</br> 他繼續向前飛奔，加快速度。</br> 到衙門里，從后門躍入，找到值班衙役休息的地方。</br> 他不屑于用迷煙，抽刀蛇形刀，緩緩推門，對準最近的一張床鋪就砍。</br> 但！</br> 這一下砍上，他立即覺得不對，掀開被子，里面什么也沒有。</br> 空的！</br> 他迅速掠向其它床鋪，都是空無一人。</br> 糟了！</br> 他心里瞬間涌起不好的預感，立即向外退。</br> 剛到院中，看到樹上蹲著個人，正歪頭看著他，笑瞇瞇地沖他擺擺手。</br> 而此人的手里，同樣拎著蛇形刀。</br> 黑衣人眸子一縮，二話不說，飛起直奔樹上的人。</br> 百勝翻身下樹，手里的刀向上一撩：“一句話都沒有，直接就動手？不合規矩呀?！?lt;/br> 黑衣人依舊不說話，手中刀攻勢加快加猛，一招快似一招。</br> “這招厲害！”</br> “不愧是臭名昭著的靈蛇派，果然有兩下子！”</br> “這招不行，不禁夸呀！”</br> 百勝打幾下叫幾句，黑衣人的招式慢慢亂了，但一直沒有哼聲。</br> 他的確急了，跟著雍王這幾年，他一直在暗中茍活，替雍王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任務，雖說不是件件順利，但也沒像這次這么難對付。</br> 百勝越說越多，招式越來越猛，黑衣人有點招架不住。</br> 他連打邊退，已經蒙生退意，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百勝手里。</br> 看出他想走，百勝攔住他，一絲退路也沒給他留。</br> “想走？門兒都沒有！”</br> 百勝臉上笑容一收，手中刀一招快過一招，最終“哧”一聲，割開男人的肩膀手臂。</br> 黑衣人悶哼一聲，捂著傷口看百勝。</br> 百勝微挑眉：“這可不怪我，得怪你學藝不精，說實話，這把刀我還用不慣呢?！?lt;/br> 他話音落，手腕用力，手中刀如靈蛇一般，飛快刺來。</br> 黑衣人躲閃不及，刀擦著面具過去，面具脫落，露出傷痕累累的臉。</br> 南昭雪和封天極正在馬車中，她閉目養神，封天極握著一把靈蛇刀正慢慢擦拭。</br> 這是南昭雪畫的圖，他命人打造出來的一批刀，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br> 馬車外傳來聲響，南昭雪立即睜開眼，封天極挑起車簾。</br> “王爺，”百勝一撒手，黑衣人捆得跟粽子一樣，扔到地上。</br> 借著馬車里的光，南昭雪看到那人的臉，傷痕累累，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一雙眸子，目光兇狠。</br> “這家伙沒了舌頭，沒法說話，”百勝語氣遺憾，虧他費了那么多心思，勾著這人說話，原來是個啞巴。</br> “那就沒有什么價值，”封天極和南昭雪對視一眼，南昭雪略一點頭，“可以殺，也不必再讓雍王知道，以免他連尸首都要利用?！?lt;/br> “不錯，他到這里來，說是來找靈蛇派的蹤跡，無論最后找不找得到，他養著這么一位，殺了衙門里的人，再留張字條，那他私自離京，不但不會受罰，而且有功?！?lt;/br> 本想著抓到這個人，秘密押送回京，交給皇帝也好，太子也罷，至少能挑起風波。</br> 不過，此人已經不能說話，到時候雍王可以推得一干二凈，幾句不疼不癢的訓斥也沒有什么用處。</br> 就不如暗中處置，讓他始終心神不寧，猜不透怎么回事。</br> 殺人的刀快，不是最嚇人的，而是始終在頭頂上，懸而不決。</br> 百勝把人拖下去，全權處理，封天極和南昭雪又返回宋府。</br> “這個雍王，還真是行事周全，心狠手辣，把人弄成這樣，即便東窗事發他也不怕。”南昭雪若有所思，“他可比太子難對付多了?！?lt;/br> 封天極把蛇形刀收好：“上次太子勝了他，全憑運氣，否則的話，未必能討到便宜，誰能想得到，雍王竟然也偷偷養了個靈蛇派的人?！?lt;/br> “這點事辦完，明天我們就能走了，”南昭雪撫著額頭，“就看明天宋昭會如何，這種奇恥大辱，也不知道雍王還能不能睡得著?！?lt;/br> 封天極語氣幽幽：“或許，事情會出乎我們的預料，我這位雍王兄，總是能給我們驚喜。”</br> 第二天一大早，南昭雪和封天極收拾好東西，正讓百勝搬上車，宋昭來了。</br> 他穿著天藍色錦袍，頭戴白玉冠，不但沒有憔悴之色，反而有一種平時沒有神采俊秀。</br> 南昭雪眼中飛快劃過一絲疑惑：“宋大人，是不是找到騙本王妃的那個丫環了？”</br> “王妃，王爺，下官就是來為此事請罪的，那丫環并非是冉冉身邊的，而是我另一個妾室的丫環。</br> 她已經招認，說是嫉恨冉冉平時被下官寵愛，所以想借此來挑撥，想讓王妃誤會，這種惡奴下官已經處置了，特來稟告王妃?！?lt;/br> 南昭雪眉梢微抬，實際上根本就有這么個丫環，只是她胡亂說出來，故意壓溫冉冉，沒想到，宋昭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br> “宋大人，好手段?！?lt;/br> “下官惶恐，為王爺王妃分憂，是下官分內的事?！?lt;/br> 南昭雪打量著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今天宋大人神采奕奕，不知道有什么喜事？”</br> “王妃說笑了，下官哪有什么喜事，只是戰王爺和雍王殿下同時來到下官家中，下官心生歡喜，不知如何表達?！?lt;/br> “早膳準備好了，不知二位……”</br> “就送到這里來吧?！?lt;/br> “是。”</br> 宋昭退走，南昭雪深吸口氣：“果然不錯，雍王實在是個人物，這種事也能忍得下?！?lt;/br> “他現在還沒做成那件事，宋昭在這里，藥材也在這里，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處置了宋昭，那后續的事情勢必會受到影響。</br> 殺宋昭容易，可再派來的人會是誰的人，他可不好左右，萬一是太子的人，那他就前功盡棄。”</br> 封天極神色冷厲：“如果我沒有猜錯，溫冉冉也一定被雍王順手推舟，賜給宋昭，宋昭只會更感激，更效忠?！?lt;/br> 南昭雪心說，這些男人之間的算計，還真是驚心動魄。</br> 早膳吃完，他們也沒急著走，還去找雍王要說法。</br> 雍王心里煩得要死，只想著快點傳來衙門被血洗的消息，也好讓封天極趕緊轉移注意力。</br> 可左等右等，都不見有消息來。</br> 他心里納悶，不應該呀，即便衙門里的官兒不知道他們兩個王爺在兒，不來匯報，但宋昭也該得到消息，知道該怎么做。</br> 他正被逼得沒辦法的時候，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br> 他心頭頓時一喜：終于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