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關注的重點，根本不在太白身上。</br> 馬車不遠不近地跟著馬朝山。</br> 他接下來去的就是銀海錢莊。</br> 但他很快就出來，因為許帛沒在。</br> 馬車中玉空大師看著定位。</br> “巧了不是，他也奔那個鐵匠鋪去了。”</br> “跟上。”</br> 馬朝山從錢莊出來，這次騎著馬，速度快不少。</br> 鐵匠鋪暗處有暗衛，見南昭雪到了，過來回稟情況。</br> “許帛進去就沒出來，這家鐵匠鋪不起眼，若不是這次的事，根本不會被注意到。”</br> “進去這么久，一次也沒有出來過？”</br> “沒有。”</br> 玉空大師也點頭，這一點和他監測到的也對得上。</br> “那看來這里面的確有貓膩，”南昭雪若有所思，“如果只是暗衛盯著，他進去不出來，有可能有暗道什么的，但你這邊也顯示他沒出去，那這里面一定有重要的東西，值得他留這么久。”</br> “那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br> “不急，”南昭雪挑簾吩咐百勝：“命人守住所有出口。”</br> “是。”</br> 正說著，馬朝山從里面出來。</br> 百勝問：“王妃，抓他嗎？”</br> “他應該是要回住處，讓他去，”南昭雪沉吟，“看他會不會拿什么有用的東西，到時候連人帶東西，一并拿住。”</br> “是。”</br> 百勝吩咐兩名暗衛跟去，其余的守在鐵匠鋪外面等。</br> 約摸一刻鐘，鐵匠鋪的門打開，從里面駛出三輛馬車來，馬車是平板不帶車廂的，上面什么都沒裝，一覽無余。</br> 但許帛并沒有出現。</br> 南昭雪示意暗衛不要輕舉妄動，讓兩人跟著馬車，看他們去哪。</br> 如果是要出城，也由著他們，不必阻攔。</br> 南昭雪猜想，這個時間城門已關，許帛不會不知道，可他仍舊讓這幾輛車出去，要么就是他壓根不出城，要么就是有出城的法子。</br> 其它的人，依舊守在這里等。</br> 南昭雪的馬車停在路口拐角處，從鐵匠鋪正門的方向，根本看不到。</br> 玉空大師時刻關注著許帛和馬朝山的動向。</br> “馬朝山往這邊來了，速度好快！”</br> 南昭雪不慌不忙：“應該是被暗衛帶著來的。”</br> “啊，這倒有可能，我說呢。”</br> 馬朝山被堵著嘴，一路帶到馬車外。</br> 南昭雪挑開車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么快又見面了，你這是要去哪？”</br> 馬朝山嘴還被堵著，看到南昭雪，眼睛瞬間睜大。</br> 南昭雪擺擺手，野風把他嘴里的東西拿出來。</br> 正要說話，南昭雪又提醒：“小聲些，你如果不想死在這兒，就老實點。”</br> “王妃，您這是……”</br> “行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南昭雪擺弄著暗衛送上來的包袱，“你這是前腳出胡府，后腳就想跑？</br> 真當本王妃就那么相信你？”</br> 馬朝山目光落在包袱上：“王妃，這些是我的一些細軟，我打算帶到安全的地方。</br> 因為我一殺掉太白，萬一泄露，讓胡家知道，說不定會有危險，所以我想著殺了他之后就藏起來，提前收拾了東西。”</br> “殺太白？”南昭雪微訝，“你為何要殺太白？”</br> 馬朝山：“……”</br> 馬朝山眨眨眼，遲疑著說：“不是王爺……”</br> “王爺？”南昭雪詫異，“我家王爺人在京城，你何時見過他？”</br> 玉空大師也在一邊說：“知府大人，你找理由也找個像樣的，此事關王爺什么事？”</br> 馬朝山吞口唾沫，腦子有點混亂：哎？不對啊。他的確見到戰王了，又不是做夢。</br> 可戰王妃這是唱哪一出？</br> 南昭雪把包袱打開，里面除了些細軟銀票，還有一個小盒子。</br> “里面裝的什么？”</br> “回王妃，是幾件首飾，是我夫人生前用的，我舍不得丟了，看見又傷心，所以就直接鎖在這個盒子里，鑰匙也扔了。”</br> “意思就是打不開？”南昭雪淺笑，“不要緊，不用鑰匙，本王妃也打得開。”</br> 把東西扔到一邊，南昭雪手搭著窗子，眼底的涼意層層染上來。</br> “我應該叫你什么？你真名是什么？”</br> 馬朝山一怔：“回王妃，我兄長叫馬朝山，我叫馬朝海。”</br> “是嗎？”南昭雪聲音輕飄飄，“一個西梁細作，是怎么成為馬朝山的兄弟的？</br> 馬朝山只有一個姐姐，哪來的弟弟？這點都沒有打聽清楚，就過來冒充，這可不太專業。”</br> 馬朝山眸子微縮：“西梁細作？誰？我？王妃，這誤會可有點大了。</br> 我的確是曾在軍中效力，我……”m.</br> “三營的郭良，在王爺回京后數日，就因救一個孩子墜下懸崖。”</br> 馬朝山一呆。</br> “別以為弄件薄甲靴子，看到舊物，就能激發軍中情誼，能讓你逃脫。</br> 恰恰相反，作實你說謊，那些東西不是你的保護傘，反而是你的催命符，懂嗎？”</br> “你從西梁來，經常在邊境晃，因此你認識我家王爺，也了解邊關軍中的一些情況。</br> 你弄出一套薄甲，奉命潛往內地，恰逢上任的馬朝山。</br> 臨州啊，可真是個好地方，距離京城近，還是個富庶之城，素有小京城之稱。</br> 所以，你們就實施一個殘忍的計劃，偷梁換柱。</br> 可馬朝山有塊胎記，他從偏遠的地方來，認識他的人不多，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胎記，于是，你就下狠手，燙傷你自己，恰在胎記的位置上。</br> 若有人問起，你就像之前那樣說，匪徒兇殘，把你按到火盆中。</br> 那兩具被你帶入城的尸首，的確就是馬夫人母女，至于真正的馬朝山，應該早就被你就地掩埋了吧？”</br> “你只是個細作，身手一般，你也需要有自己的勢力，所以，你安排了威遠鏢局。</br> 說他們是你的救命恩人，一方面他們名聲大振，也能掙些錢，另一方面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br> 馬朝山呼吸都停滯住，腦瓜子嗡嗡的。</br> 然而，還沒完。</br> 南昭雪手指輕叩車窗：“這更重要的任務是什么呢？應該就是與銀海錢莊有關吧？”</br> 馬朝山霍然抬頭，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br> “看來本王妃猜對了，”南昭雪輕笑，“銀海錢莊的重要性，比起你這臨州知府，絲毫不遜色。</br> 說吧，你們是誰的人？西梁哪位皇族中人，還是朝中重臣？</br> 敢拿我們的錢，不怕咬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