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算是輕車熟路。</br> 封天極帶南昭雪再次落到那棵樹上。</br> “你看看四周,有沒有什么巡邏的人,我這次需要到下面去,看看這棵樹?!?lt;/br> “好?!?lt;/br> 錢莊的守衛無非就是護院,有時候會請鏢局的人。</br> 這些守衛力量在封天極眼里,實在不算什么。</br> 不過片刻,就摸準他們的規律。</br> 帶南昭雪到樹下,封天極低聲說:“不著急,慢慢來,有一盞茶的功夫?!?lt;/br> “好?!蹦险蜒┻f幾個藥丸給他,“要是有情況,直接扔出去,不必費力?!?lt;/br> “行?!?lt;/br> 南昭雪圍著樹轉兩圈,拿匕首在樹根處扒拉幾下,手掌扶著樹干,樹皮又干又硬。</br> 這棵樹有些年頭,兩人合抱才能抱得過來,枝葉倒不算太茂密,不像這種年頭的樹該有的。</br> 不過,這種事也很難說,有的樹長得太早,中間可能就空掉,慢慢死去。</br> 空掉?南昭雪心思微動,圍著樹又仔細觀察。</br> “王爺,你來看?!?lt;/br> 封天極趕緊過來:“怎么了?”</br> “你看這兒,像一個樹疤,可你仔細摸摸?!?lt;/br> 封天極摸了摸,和她對視一眼,繼而就準備用力。</br> “用這個,”南昭雪把手中匕首遞給他。</br> 一匕首下去,里面竟然有個洞!</br> 一股異香隨之飄出,南昭雪感覺竹筒里的小紅又開始撞來撞去。</br> “果然有古怪,玄機就在這里!”</br> 兩人合力把空洞里的東西拿出來。</br> 外面裹著的像是白布,一圈圈被匝得結結實實,香氣彌漫,不知道里面是什么。</br> “此地不宜久留,”南昭雪抓緊時間修復樹干。</br> 所幸兩人都下手有準,沒有把樹疤破壞掉,只要再小心安裝回去,就能恢復如初。</br> 南昭雪試過,琉璃戒沒有發出警示,應該是無毒。</br> 樹干恢復,南昭雪折了點枝葉,和封天極一起迅速離開。</br> 回到院子,讓野風守住院門,院子里掌了燈,封天極拿匕首一點點割開外面捆著的繩子。</br> 白布也層層打開,那股異香更加濃郁。</br> 南昭雪心跳加速,看著這輪廓,大概已經猜到是什么。</br> 最后一層掀去,露出一具干尸。</br> 封天極一怔:“這!”</br> 南昭雪拿著手電上前,仔細觀察。</br> “這尸首應該是仔細處理過,所以沒有像常規那樣腐化,也沒發臭?!?lt;/br> 她摘下手鐲,變成尖刺,指著尸首的嘴部。</br> “嘴里應該含了東西?!?lt;/br> 輕輕把東西挑出來,是個夜明珠大小的黑色球體,香味也挺濃。</br> 南昭雪把這東西找個容器裝好:“切下一點,讓鷹隼回去帶給時遷,讓他看看這是什么。”</br> “好,”封天極用匕首小心翻找,“除了嘴里,還有幾個地方也有?!?lt;/br> “還有塊玉牌,”封天極刀尖一挑,挑起一塊白玉牌,上面系著流蘇早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但這玉牌成色倒是不錯。</br> 借著光線,南昭雪看到鏤空花紋中間,是一個“宋”字。</br> 看看玉佩,又看看尸首。</br> “這應該就是銀海錢莊的東家?!?lt;/br> “人人都以為,銀海錢莊的東家已經遠去江南,連賬房都以為,許帛每年都會去江南探望他。</br> 誰能想到,他早成了干尸,就被人封在自己錢莊的樹里?!?lt;/br> 封天極目光沉涼:“許帛真歹毒。”</br> “這干尸中應該有特別的東西長期被封存在樹中,因此樹木枝葉也漸漸與其它的樹不同,”南昭雪拿出一根小樹枝,“小紅蛇以前生活的地方特別干旱,那里長有一種耐旱的草。</br> 因為地下水源的關系,生長出來就有點咸味兒,可能和發生變化的樹枝類似,所以,小紅蛇就愛吃,這也算是一種家鄉的味道吧?!?lt;/br> 封天極捻起一片葉子:“一棵樹,一片葉,居然還有這么多門道?!?lt;/br> “雪兒,你懂得這么多,真讓我驚喜。”</br> “我也就是看得書雜,這也不算什么學問,”南昭雪淺笑,“想必許帛也不會想到,他百密一疏,會敗在一條小紅蛇上。”</br> “可是,他為什么不把此人處理掉,隨意丟棄豈不是更干脆,一了百了,這樣處理,就有可能發生意外?!?lt;/br> 南昭雪看著干尸:“這只有問他自己才能知道,或許……”</br> “或許什么?”</br> “或許,這是什么儀式?</br> 我覺得,尸首處理起來并不容易,如果沒有半點好處,還有暴露的風險,何必這么麻煩?</br> 做事總得圖點什么,何況還是這種風險大的事。”</br> “不錯,”封天極把匕首擦凈還給她,“我派人去查查許帛,究竟是什么來歷?!?lt;/br> 南昭雪會心一笑:“王爺與我總心有靈犀。”</br> “那是當然?!?lt;/br> 此時,院門口傳來說話聲。</br> 是閆羅刀回來了。</br> 野風正要進來稟報,南昭雪道:“不用稟報了,閆羅刀,進來吧?!?lt;/br> 閆羅刀這兩天和暗衛在一處,南昭雪吃飯的時候吩咐百勝,讓他今晚把閆羅刀叫回來。</br> 興沖沖進院子,一眼看到封天極,一眼又看到地上干尸。</br> 笑容瞬間凝固,目光迅速掠向封天極,又看南昭雪。</br> “王妃,您沒事吧?這是……”</br> “沒事,”南昭雪道,“這是一具干尸,不用擔心。叫你來是有件事想問你。”</br> “您說?!?lt;/br> “你等著,”南昭雪進屋去取東西。</br> 閆羅刀目光又掃向封天極,封天極目不斜視,根本不看他。</br> 正沉默無言,南昭雪把東西拿出來。</br> 閆羅刀一見,眼睛頓時放光:“王妃,這東西從哪來的?這是我們軍中的薄甲和軍靴!”</br> “確定?”</br> “當然,”閆羅刀輕嘆一口氣,“我穿了好幾年呢,我窮,連飯都吃不上,哪還有錢做衣裳。m.</br> 我從最小號的開始穿,一年四季都穿軍裝。</br> 不過,我跟著王爺的時候,每到年節王爺都命人給我做新衣。</br> 我長得快,新衣總穿不了幾次就不能穿了,我都可心疼?!?lt;/br> 他笑了笑,又說:“后來我說,那幾個裁縫做得我不喜歡,想自己去外面做,王爺就命百勝哥把錢給我。</br> 其實我沒做衣裳,都存著呢,我看中一把刀,想買回來。</br> 可不知王爺怎么知道了,命暗衛專門給我打造,我樂壞了,那可不是誰能有的待遇?!?lt;/br> “王妃,我想王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