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家書 !
“……你也不要擔(dān)心,估計很快,恩,你病能好。”
二哥的話如繞梁余音,連綿不絕。
黎嘉駿看著眼前人這張臉,心跳如鼓之時還是忍不住抽搐。
摔啊!老娘得的又不是他媽的相思病!好個鬼啊!
在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把秦梓徽提溜出來,嫌她不夠丟人是么?!
蒼天啊!好想捂臉奔逃!
她內(nèi)心os如彈幕一樣刷拉拉連成一片,最后化為五個大字:坑爹的二哥。
秦梓徽幾個月不見,雖然還只是上尉,但周身氣勢又拔高了一層,一身黃色德式軍官裝,他本來個子就高挑,在男性身材普遍不高的山城更顯得鶴立雞群,身段兒筆挺到帶出股讓人想流鼻血的誘惑來,此時他身邊圍了好幾個唐亞妮的小姐妹,小姑娘們面色含春,嘰嘰喳喳的查戶口,他倒是好幾次想往她的方向開口,但都被妹子們攔截,只能保持職業(yè)微笑,一個個打發(fā),到最后還剩三四個圍著他要邀舞的時候,黎嘉駿還沒翻白眼,唐亞妮先站出來,一把攬住他的手臂道:“誒我說你們幾個,秦長官找的可是我,你們瞎湊什么熱鬧啊,要跳,邊上都是人,自個兒找去!”
女孩子們嘻嘻哈哈的:“亞妮你騙人,這邊說自己沒有相好的,這才剛開始就定了一個,還趕我們,見色忘友,不和你玩了!”說罷,各自嬉笑著散開了。
唐亞妮把秦梓徽拉過來,很是熱情:“來,坐這兒,這兩位是我好友,你有什么事就說吧,沒關(guān)系的。”
大嫂一直笑看著,此時非常自然的往里讓了讓:“請坐。”這是個環(huán)形的雅座,她一挪就挨著了黎嘉駿,瞥了她一眼:“讓讓呀,這么喜歡擠著?”
黎嘉駿懶洋洋的動了動,她第一個坐下,便占了最中間的位置,另一半邊全是空的,但她心里別扭,總感覺讓多了顯得殷勤,此時就像條蠕蟲,軟趴趴的意思了一下。
大嫂望過來,左右看看,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笑了笑,沒再作聲。旁邊傳來秦梓徽輕柔的聲音:“多謝唐小姐解圍,秦某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找她。”
這個她,自然直指黎嘉駿。
黎嘉駿眉頭一抖,還沒想好怎么回應(yīng),眼前已經(jīng)一片陰影,秦梓徽走到她跟前略微探腰,歪頭笑瞇瞇的看著她:“嘉駿,生氣啦?”
別說黎嘉駿,旁邊的大嫂和唐亞妮都驚了。
這話算怎么回事,說調(diào)-戲吧,語氣分明是小心翼翼的,說不是吧,黎三爺臉都紅了。
黎嘉駿見鬼一樣的瞪大眼,手都沒處放:“我,我生什么氣啊!”
秦梓徽松口氣:“沒生氣就好。”他轉(zhuǎn)頭望向大嫂:“您是,嘉駿的大嫂嗎?”
大嫂早就雙眼精光了,笑著點頭:“正是,請問你……”她沒等秦梓徽說話,緊接著就試探道,“你叫……秦紫薇?”
啊啊啊啊啊什么鬼!黎嘉駿萬萬沒想到,大嫂這時候會問這話,敢情她第一次發(fā)病時喊出來的名字全家都心心念念記著呢!她正目瞪口呆,緊接著就見秦梓徽眨眨眼,站直敬了個軍禮,認(rèn)真道:“黎夫人您好,在下名叫秦梓徽……不是紫薇。”
“哦……”大嫂這一聲應(yīng)得蕩氣回腸,隨即就似笑非笑的望著黎嘉駿,一臉我看你這次怎么搪塞的表情。
黎嘉駿簡直要混亂了,她并沒什么機(jī)會和心思去理清自己與秦梓徽到底算什么關(guān)系,總的來講可能是戰(zhàn)友以上戀人未滿,但這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她并不是有意藏著掖著,而是確實不知道該怎么和家里人說,如果直接坦言秦梓徽就是秦觀瀾,全家能扛得住的大概就只有二哥了;可如果不說,紙包不住火,東窗事發(fā)了就更嚴(yán)重。更重要的是,她不清楚秦梓徽對于他自己那段過去的介意程度。
可無論怎么樣,也不該像現(xiàn)在被捉女干一樣對待啊,她還沒咋地吧!大嫂的探照燈已經(jīng)照了十好幾個來回了,這是看出什么來了,她又沒珠胎暗結(jié)!
秦梓徽的自我介紹還沒完,等大嫂意味深長巡視好,重新將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就繼續(xù)道:“我是中央炮兵學(xué)院的學(xué)員兼教習(xí)助理,奉命駐扎磁器口防空陣地,上尉軍銜。”
大嫂表情一直保持和藹,沒有很熱絡(luò)也沒有很疏離,聞言點點頭:“你與我們嘉駿,哪里認(rèn)識的啊?”
“大嫂……”別這么著急問啊……黎嘉駿只開了個頭,沒等說什么,秦梓徽已經(jīng)從容答上了:“有段時間了,三三年長城那會兒我還只是個小兵,就被派去保護(hù)她和她老師,直到南天門失守才分開。后來在徐州時,我去總部交接,只在那兒待半天,就又遇到她剛到那兒,本以為已經(jīng)夠有緣了。卻沒想到,我和她一前一后被派到了臺兒莊,一起從頭打到了尾,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
黎嘉駿聽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正驚嘆這么言情的故事竟然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可仔細(xì)琢磨起來卻哪哪兒都不對,雖說三番五次碰著確實挺了不得,可是他那個形容,卻把五分的緣分硬說成了十分,什么只是個小兵就被派來保護(hù)她,什么只待半天就和她遇到,什么一前一后都被派到臺兒莊,她是自己奔著臺兒莊去的好吧,他明明知道!結(jié)果現(xiàn)在硬弄出一副上天的旨意的感覺,瞧瞧大嫂,瞧瞧唐亞妮,滿臉都是紅心,就差捧著臉大叫“好羅曼蒂克喲”了!
大嫂矜持的表情都柔成了一灘春水,兩眼光芒四射,嗔怪:“嘉駿,你有這樣的故事,居然不和我講,家里還在擔(dān)心你嫁不出去,沒想到,哎……”
秦梓徽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偷偷挨著黎嘉駿坐下了,此時一臉靦腆的微笑,什么都不說,無聲勝有聲。
黎嘉駿一直覺得自己臉皮挺厚挺機(jī)智的,這時候卻完全束手無策,她感覺自己說什么都不對勁,認(rèn)真否定吧,確有其事,反應(yīng)強(qiáng)烈反而顯得心虛;承認(rèn)吧,可特碼哪有那么夸張,已經(jīng)掉坑了,她總不能再給自己踩踩實。
所以歸根結(jié)底,自己這是被心機(jī)表坑了……
她僵著臉轉(zhuǎn)頭瞪著死魚眼上下打量秦梓徽,眼里的譴責(zé)都能在秦梓徽的眼睛里倒映出來,他面不改色的笑笑,又眨眨眼,一臉無辜。
……沒跑了,活體心機(jī)表。
……她當(dāng)初怎么會被他一聲“爺……”給萌到,人家那時候分明已經(jīng)自暴狐貍精本質(zhì)了,偏她還覺得這人是伏低做小逗她開心,敢情那時候人家這是在以退為進(jìn)啊!
這人還不放過她,已經(jīng)與大嫂聊上了:“我今早到的重慶,剛安置好,想來想去在這兒認(rèn)識的只有她一個,便借了車來拜訪,沒想到與你們正好錯開,說是與這位唐小姐一道來參加舞會了。”說完這話,他還有意無意看了看黎嘉駿,解釋道,“這個舞會本就是給我們學(xué)員接風(fēng)的,我也知道,就干脆跟過來了,但愿沒打攪你們的興致。”
得了,這么一講,她就像是拋棄原配的負(fù)心漢……黎嘉駿死人臉。
“沒有沒有,正好呢,嘉駿精神不好,我就擔(dān)心到時候姑娘們都有了男伴,她一人孤零零的陪著我一個已婚婦女,現(xiàn)在我就放心了,嘉駿,你與秦長官許久不見,就聊聊吧,我們?nèi)ヅ赃吿琛!贝笊┮贿呎f一邊站起來,唐亞妮也在一邊附和,滿是祝福的表情,兩人手挽著手詭笑著走了。
黎嘉駿緩緩的抬抬手作爾康狀,見兩人頭都沒回頭,也沒了演的力氣,垂下手,自暴自棄的靠在沙發(fā)上喝了一口果汁,然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心好累……“我說,你吃錯什么藥了?”
秦梓徽微微收了笑,歪頭望著她,又問:“生氣啦?”
這回,黎嘉駿斬釘截鐵:“恩!生氣!”
面對黎三爺?shù)呐穑匦∧锓浅W匀坏睦∷氖郑崧暤溃骸安灰鷼饴铩!?br/>
“……”活了快四十歲沒對付過這樣的男人,這是老天對她獵奇心理的懲罰嗎!
黎嘉駿嘴都快哆嗦了:“你,你原先不這樣的,額,站臺上不算,你明明,明明很高冷的,那個,高貴冷艷,各種,各種自尊……自愛……還傲嬌……不是,就是傲氣,我說你……你當(dāng)初臺上指著我那氣性呢?被狗吃啦?”
秦梓徽笑瞇瞇的點頭:“恩,被吃了。”
“……”黎嘉駿想抱頭哀嚎,結(jié)果一只手被握著,她只能用剩下那只手撫著額頭,申銀:“是我哥跟你說了什么嗎?”
“說了。”秦梓徽竟然承認(rèn)了,“他說下不了決心就不要來,來了就要擔(dān)起責(zé)任,否則弄死我。”
“……還有呢?”
“他還說你追求者不少,可惜都是正人君子,矜持到最后全都變兄弟了,所以……”他終于綻開了見面以來最妖艷的笑,聲調(diào)忽然柔媚了,“三爺,奴家可不想和你做兄弟。”
黎嘉駿欲哭無淚:“……我們可以做姐妹啊!”
秦梓徽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