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湖書院。</br> 巍峨山巔之上。</br> 陸持一身寬袍博帶,文雅長袍,雙手背負在身后,長身而立,露出一臉義正辭嚴且悲天憫人的表情。</br> “罷了,為了尋回老祖的圣星,我陸持又何惜這清白之軀?”</br> 此語,慷慨至極!</br> 又充滿了大義凜然!</br> 這一刻,他整個人都仿佛沉浸在一片淡淡的圣光當中。</br> 遠遠的在山下的書院學子看到陸持,都忍不住投之來崇敬的眼神。</br> “山長,一定是在憂心家國天下大事了!”</br> “咱們一定要努力修煉,有朝一日,也能夠為山長分憂!”</br> “不錯,向山長學習!”</br> 一群學子看著山巔上的那個高大人影,眼神里都在發光。</br> 陸持作為鵝湖書院的山長,在院內可是有不少的忠實擁躉。</br> 別看他打家劫舍,又巧取豪奪,可他還是一個好山長。</br> 可以這么說,沒有他,也就沒有鵝湖書院的今日的輝煌和規模,甚至不少書院內的大儒都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br> 對待他,如師如父一般!</br> 而此刻,他身旁的凈街見此情景,卻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嘴角,說道:“陸山長,貧僧已經將密宗歡喜妙法交予你,你看那錘子……”</br> “錘子?老夫看什么錘子?”</br> 陸持回頭,滿是奇怪的看著他,“老夫還沒有驗證過你這妙法呢!萬一你這妙法沒有用,老夫可還是要退貨的!”</br> “……”</br> 凈街沒想到陸持這般不要臉,臉色一黑,“貧僧那歡喜妙法乃是密宗秘傳,是貧僧斷色貪之時,以極高代價從密宗一位老友手里換來,如何會沒用!”</br> “那老夫不管!”</br> 陸持晃動了一下大腦袋,連帶著粗獷且壯碩的身軀也跟著搖晃,堅持說道,“反正老夫要先驗貨!”</br> “你!”</br> 凈街知道自己是秀才遇上兵,呸,和尚遇上強盜,有理也說不清,“那貧僧就等你驗證完!堂堂半圣,希望你不要食言而肥!”</br> 說罷,他扭頭便走。</br> 生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找陸持拼命。</br> 陸持瞥了眼他的背影,眼神里不由的閃過一絲精光:“這凈街,似乎有意在讓老夫去毛女洞……”</br> “老祖的圣星碎片,真的在毛女洞嗎?”</br> 陸持轉過身,眺望向毛女洞的方向。</br> 他新突破半圣之際,曾經去過毛女洞,本沒把那群狐貍精放在心上,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狠狠一擊。</br> 那胡家莊竟有五個功行極深的狐貍精,為首的一個,名為胡念熹,功行竟已然攀升至妖魔主君!</br> 而且,能夠無拘在人身與妖魔身之間切換。</br> 端的是厲害非常!</br> 他在不欲暴露力量的時候,竟根本不是對方的敵手,反被那五個狐貍精聯手擒住,竟要采補他!</br> 還好他實力強大,如龍入淵,七進七出,深入敵巢,打得對方五人聯手不敵,一個個精疲力竭,落花流水!</br> 他方才離去。</br> 當時,他雖感應到毛女洞內隱隱有異樣氣機,卻并未前往探查。</br> 如今思量,卻的確有可能是他老祖的圣星碎片!</br> “可這凈街又是告訴老夫消息,又是送上密宗秘傳妙法……總感覺他在算計老夫!”</br> 陸持瞇著眼睛。</br> 他雖然莽,卻絲毫不傻,如果傻的話,也走不到今天這步!</br> “莫不是真如傳言那般,這老和尚手握宿命通之能……”</br> 他隱隱生出一絲警惕。</br> 而另一邊。</br> 凈街從山上下來,也松了口氣。</br> “這下子應該能唬住這老家伙了吧?”</br> 他真身徹底隕落,此身又是竊奪了凈南而得來,神通真種算是丟了,僅剩下了一絲對宿命的模糊感應。</br> 這讓他一直存有極強的危機感。</br> 尤其是在陸持身邊,完全就是與虎謀皮一般,他只能通過一些布置,營造出高深莫測之感,否則,他早就成了對方錘下亡魂了!</br> “這般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還好我已經五斷五結,斷去所有結惑,這就是我最后的劫!”</br> 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br> 這就是凈街的“自覺”!</br> 如今的他,肉身毀棄,算是徹底了斷過去的業報,只剩下最后的心劫,渡過心劫,才可重新接續阿羅漢之路!</br> 是成大阿羅漢,亦或是得辟支佛果!</br> “宿命通且先寄存在那小賊身上,等貧僧渡過劫波,再去尋他麻煩!得我之果,償我之因!貧僧的東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br> “可惜,小乘關只得第三境,卻是無望第四境……”</br> 凈街神色里帶著遺憾。</br> 而在此時。</br> 胡家莊。</br> 楊凡卻是躲在精舍里面修復自己的天眼通。</br> 本來他身上濃厚的氣數,再次消耗去了大半。</br> 不過,不得不說,經過連續兩次破損和修復,讓他對于天眼通的掌控力更深了一步。</br> 如今的楊凡,才有了天眼通真正歸屬于自己之感!</br> 以往總感覺與其隔著一層,仿佛如鏡中看花,霧里看云,本以為是因為自己實力不到,所以對神通掌控不足。</br> 如今看來,卻并非如此。</br> “這么說來,神足通和宿命通或許也不算真正歸屬于我?”</br> 楊凡的目光閃動。</br> 想來也是,神通若真那般好得,那神藏豈不是遍地走了?</br> 尤其是他這種并非自悟,而是得自其他人的神通,想必也需要一番過程,才能將之真正轉化歸屬于自身!</br> 這種感悟一出,立馬讓他覺得這次損失的氣數值了。</br> 神足通倒還好,曾經的主人已死,是楊凡得自了凡當初煉制的羅剎奴!</br> 宿命通的話,凈街卻是未死!</br> 這其中或許有些隱患!</br> 不過,當楊凡嘗試催動宿命通的時候,卻感覺如臂指使!</br> 他對宿命通之間壓根沒有任何的隔閡,就好像是這道神通本就屬于他的一般。</br> “這……”</br> 楊凡沉默了。</br> 感受著體內屬于自身的那根又粗又長的宿命線,“宿命通”正在其中歡快的遨游著,哪里還有半點兒貪戀舊主的意思?</br> 而且,似乎感受到了楊凡的注視,“宿命通”光球竟還主動搖晃了幾下。</br> 就像是小狗在對著主人搖尾巴,充滿了討好之意。</br> “我竟擔心它叛逃?”</br> 楊凡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