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楊凡琢磨著要割誰韭菜的時候,東林書院的名字卻已經傳入了不少人的耳朵里面。</br> 畢竟,一家歡喜一家愁。</br> 楊凡的東林書院來了一個開門紅,幾乎快要達到一半的恐怖通過率,那其他地方自然是一片哀嚎。</br> 直接被卷成了一條菜狗。</br> 徐家私塾當中,一個胡子花白,穿著長袍,一身文人氣質的老舉人猛地站起來,氣得渾身都在打哆嗦。</br> “什么,你們竟然都沒過童生試?”</br> 他瞪著課堂上的十來個孩子,臉色難看無比。</br> 這老舉人名為宋揚,他是徐家花費重金聘用來的西席先生。</br> 因為早年喪妻,便常住在徐府里。</br> 一年到頭好吃好喝伺候著。</br> 隔三差五還有漂亮丫鬟來溫暖他這老光棍,日子過得頗為順心。</br> 而徐家這般待他,自然不是為了頭頂上多一個爺,自愿當大冤種,而是為了讓他盡心盡力來培養徐家的新生一代。</br> 徐家乃是商賈家族,徐老爺子打心里盼望著家族能變成書香世家,再不濟也讓孩子考取功名。</br> 唯有功名可傳家!</br> 錢財,終究是身外之物。</br> 現在可好,這一波十幾個孩子,竟然無一通過考試,全軍覆沒。</br> 到時候徐家怪罪起來,宋揚自覺吃罪不起,一張臉色能好看才怪了!</br> “你們,你們簡直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br> 宋揚黑著臉,指著學堂上的眾人,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說道。</br> 底下一人不服氣的道:“那也是先生你教的!”</br> “徐小六!你別以為你躲在后面,我就看不見你!偷偷嘀咕什么呢!我還沒有老到耳聾眼花呢!”</br> 宋揚瞪著人群后面的一個孩子,怒聲道。</br> 發泄了一通后,他總算是冷靜下來,問道。</br> “說罷,到底怎么回事?”</br> “以你們平日的水平,哪怕童生試錄取人數有限,起碼能過三五個,運氣不好,也能過一個,怎么可能一個都不中?”</br> 終于,有一個孩子壯著膽子說明了情況。</br> “是這樣的……”</br>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也跟著附和。</br> 當得知細情之后,宋揚卻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學院,竟然通過了那么多人?”</br> “先生,是真的。”</br> “而且,咱們府門口不遠處那鐵匠家的兒子也在那個學院里學習,這次竟然也過了……”</br> “還有買菜家的二驢!”</br> “拉車家的二狗……”</br> 眼看著他們越說越離譜,宋揚直接打斷了他們:“好了,不要說了,這事我會親自去查!”</br> 說罷,他直接離開了私塾,前往了官府。</br> 剛走到半路,他就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附近不少富戶家里的西席先生,亦或是地方私塾上的塾師。</br> “老宋,你也去官府?”</br> 有人主動打招呼。</br> “額,怎么,難道你們也去?”</br> 宋揚心中一沉。</br> “當然了,本來十拿九穩的考試,結果硬是一個沒過!我今天非要去好好討一個說法不可!”</br> “我們那邊也差不多,一共五十來人參加考試,結果就中了一個,這等成績簡直就是在打老夫的臉!”</br> 一個個都是義憤填膺的說了起來。</br> 其中,自然也提及了東林書院這個名字。</br> 大家七拼八湊之下,赫然發現這個書院里竟然招收了一群低賤戶籍的學生,而且,其中不少人竟然都過了童生試!</br> “這里面一定有貓膩!”</br> “他們一定是作弊了!”</br> 一群人咬牙切齒的說道。</br> 當然,其中混雜了一些寒門家庭,更是恨得牙根癢癢。</br> 本來手拿把攥的功名,就這么飛了,簡直是叔叔能忍嬸不能忍!</br> “走,去官府要一個說法!要是他們不改此次的童生試結果,今日,我就一頭撞死在官府大堂上!”</br> 很快,一群人就到了官府。</br> 這些人不是歲數大,就是有功名在身,一時間連差役也不敢阻攔,竟然硬生生的被他們闖入了大堂。</br> “胡鬧!你們想干什么,強闖大堂,是想要造反嗎?”</br> 本來府尹正在和上面派下來的提督學政在后堂喝茶,沒想到前面突然大亂,下人趕緊把他給請了出來。</br> 他這一出來,直接就是一聲喝問。</br> “造反”的帽子直接扔出來,一下子就把場面鎮住了。</br> 畢竟造反這名頭,也沒幾個人敢背。</br> “大人,我們冤枉啊!”</br> 這些酸腐文人的膝蓋向來不怎么穩當,那之前喊著要撞死在堂前的話就跟放屁一樣,烏泱泱的跪倒了一片。</br> 很快,府尹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聽是和童生試有關,立馬把學政從后堂給請了出來。</br> “考試結果沒問題。”</br> 學政淡淡的說道。</br> “不可能!他們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書院,怎么可能通過那么多人!”</br> “就是,瞧瞧他們那里的學生,不是來自農戶,就是來自賤戶,他們也配通過童生試?我不相信!”</br> “肯定有問題,八成是泄了題……”</br> 砰!</br> 最后這話一出,學政的臉色立馬一沉,目光陰鷙的在他們臉上掃過,寒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本官泄題?”</br> “不敢!”</br> 眾人的心齊齊一顫。</br> “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別告訴我,你們心里不清楚!”</br> 學政冷冰冰的眸子從眾人身上掃過:“考試的結果就是如此,沒有任何問題!你們教出來的學生不行,怪不得別人!”</br> “少在本官面前撒潑,都給我滾下去!”</br> 學政一聲申斥。</br> 一群本來仗著功名在身強闖大堂的人全都慫了,灰溜溜的退了下去。</br> 畢竟,學政可是有資格廢了他們的功名的。</br> “真是一群老賊!”</br> 學政看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冷聲說道。</br> “何必為了這些蠢貨氣惱了身子!”</br> 府尹笑著安慰了他兩句,話鋒一轉,問道,“對了,那個什么東林書院真如此恐怖,幾乎達到了一半的通過率?”</br> “不錯,那些學生的卷子我都看過,一個個根底扎實,千錘百煉,也不知道那書院是怎么教出來的!”</br> 學政點點頭,肯定的說道:“只怕再稍微打磨一兩年,不說秀才,恐怕連中舉人都有幾分希望。”</br> “嘶!”</br> 這話一出,哪怕是府尹聽了,都是吸了一口冷氣。</br> 舉人,那已經是老爺了。</br> “這個東林書院,看樣子真的不凡啊!”</br> 府尹立馬就動了心思。</br> 別看他是府尹,可底下的孩子可不一定就能繼續當官,一樣要走科舉的路子,若是能送進這個東林書院,豈不是有很大希望?</br> 花點銀子不怕,能中舉比什么都強。</br> 學政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又低聲說道:“我聽聞,那書院似乎還與鎮國王侯之一的宣威侯有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